三十九節 凡人(1 / 2)

吃著午飯,聽著奶奶放的錫劇。正聽到小方卿喬裝成唱道情的賣藝之人,上門羞姑。

辛八千很是意外,劉英勇居然沒有前來赴約。他當時敏銳的觀察到,劉英勇見到練功房那一刻,全身因為興奮而抑製不住的輕微顫抖。怕是有事情耽誤了。學生就是好啊,不用賺錢,隻要上上課,考考試,泡泡妹子,抄抄答案。

耳聽小方卿羞姑,羞得淋漓盡致,腦中想起很是自嘲的話語:外國人真忒麼浪漫。硬是把賣藝的說成吟遊詩人,這一下拉高了職業含金量,提升了品味。不像國內,什麼流浪歌手啦,什麼胸口碎大石啦,什麼雜技啦。這一聽,檔次就下去了。還是外國人會吹牛。

國內重禮儀,懂得謙虛。外國人將流浪說成了詩和遠方。國人比較實在。流浪就是流浪,碎大石便是碎大石。更注重實實在在的艱辛,不會虛無縹緲,不會盲目崇拜。謙虛之餘,略帶了一絲高高在上,不屑一顧。凡事,都有其兩麵。

也不全是如此,蓬勃發展的新中國,也學會了外國人的詩和遠方。

生活還得繼續,浪漫也可兼容,隻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範繁花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兒子雖然每天還是回家過夜,但小妖精糾纏不休,不可有一絲一毫的鬆懈。她變著花樣做菜,堪比大廚。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讓兒子,覺得外麵的飯菜沒有家裏的好吃,從而慣性回家,減少與小妖精獨處的機會。

空閑之餘,還去寺廟裏求了簽。大師說,你兒子時運不濟,命裏犯桃花。這桃花凶險異常,命裏克夫克婆家,著實詭異。勸範繁花,早做打算,遲則晚矣。

大師說完後,意味深長的笑著。範繁花卻慌了。這還了得。大師不愧是大師,算的真準。

陳鬆仁一家,都死了。這就是事實。一個不能否認的事實。

範繁花也顧不上對方是不是該死,是不是罪有應得,將一切的過錯算到了杭乃魚身上。人就是這樣,憑著喜惡,判定別人的好壞。更何況,是一個跟自己,搶奪兒子愛的人。她才是兒子,最該愛的人。

有人說,男人就是個白眼狼。母親用幾十年才勉強讓他長大成人。卻在幾分鍾裏,為了一個陌生女人,變成了傻子。麵對陌生女人,點頭哈腰,搖尾乞憐。麵對洗衣做飯,辛勤操勞的母親,卻惡言相向,不肯順從。

不行,絕不能讓這掃把星,害了兒子。範繁花考慮了三天,便下了決定。得趁著孩子吃飯的時間,把事情說清楚。

“小千,媽跟你商量個事。”

“媽,又有什麼事情?我已經很聽你的話了。”辛八千有種直覺,母親忽如其來的問話,絕對不是好事情。

“媽隻要你再聽這一次,就這一次。”範繁花很是焦灼。拉著辛八千的手,用力晃著。

“不用說了。上次你讓我辭職,我辭了。你說以後會聽我的。我要去送花給客戶,沒工夫。”抽回自己的手,辛八千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媽媽的話,你都不聽了嗎?想我含辛茹苦,一個人把你帶大……”範繁花說著說著,聲音哽咽。

“行行行。你說,但我有言在先。我談戀愛的事情,不要你操心。這個姑娘,我認定了。”辛八千不忍母親流淚,便停住。又怕母親為了杭乃魚而來,遂表明立場。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繞彎子了。我去廟裏求過簽。大師說了,她是個掃把星。你要娶了她,會害死我們一家人。”範繁花把心一橫,不管不顧的一股腦兒抖摟了出來。

“什麼年代了,還信這個?你是不是忘了我爸是無宗教信仰的黨員了?”辛八千莫名想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奶奶隨口說了一句。

“你看,就你年紀小,不懂事,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有些東西說不清的。兒子啊,你還……”範繁花得到婆婆的支持,瞬間士氣大增,數落起了兒子。

“真是迂腐封建落後。得虧你還是我爸,一位烈士的妻子。外公也是無神論的黨員,難道他就不是上了年紀的人?”辛八千略有憤怒,不好發作。以鬼神之論,來判定一個人的好壞,神忒麼扯淡。那些拿著老字畫,引經據典,好吃懶做的人,居然也能借由心驚膽顫的愚昧之人的手,影響家國大事。簡直可笑!

“你外公,也信了。你爸走了後,你外公,沒過多久,就去燒香拜佛,改信觀音了。所以,孩子啊,你還是……”範繁花舉證反駁。

“你們就是年紀大了,怕死了。年輕的時候,為什麼不信?非得等老了再信?還不是怕死?”辛八千忍不住了。

“你怎麼說話的?還有沒有禮貌?”範繁花嗬斥道。奶奶也抬頭,眼神裏閃過一絲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