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得助有些無語:我隻是惡趣味的想一想而已,你家小娘子倒好,真把名字給改了。果然是彪悍的家族,一言不合改名字。好在改回了最初的趙姓,也不算數典忘宗。
張道千頓了頓,又吃了一顆桃子。
隱於不遠處的十人,繼續屏息傾聽,生怕錯過半個字。張道千前麵說的那些,對他們來說,簡直是放屁。誰要聽你家小娘子的家族史,誰稀罕?
縱使王侯將相,千古一帝,又如何?還不是唐宋元明清,盛衰百年易。別整那些沒用的,說點實在的,跟你相關的。
鄰居家孩子門門功課一百分,跟你有什麼關係?人家孩子年薪百萬,跟你家孩子有什麼關係?人家老公千萬富翁,豪車無數,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人家老婆膚白貌美,嫁妝豐厚,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家親戚個個老板,資產雄厚,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同學白手起家,資產過億,跟你有什麼關係?
別忒麼用別人的榮耀,來襯托自己的格調。都是虛幻與炫耀,華而不實的炫耀。你有什麼,你是什麼,你能做到什麼程度,才重要。
聽張道千講女友的家族史,如同聽一個曆史老師,覺得課堂中睡覺的人太多,於是說點野史,讓大家醒醒神,增加課堂中的趣味性。實乃開胃小菜,做不了主食。
他們想聽的主食,當然是八卦,張道千的愛情故事。被甩,甩人,被綠,都可以。管他淒慘,淒美,慘絕人寰,隻要是你張道千的親身經曆,便可。
沒人願意聽皆大歡喜的喜劇,越美輪美奐的故事,越傷人。越糟心可憐的故事,越愈人。大家夥抱著沒有最慘,隻有更慘的心態,等著張道千潸然淚下,爾後,他們得到身心的滿足,飽**神食糧,不枉蹲草叢一場。
張道千仔細啃完了桃子,一絲肉屑都不浪費,將桃核收入口袋。取出手帕,擦了擦嘴唇,咳了咳,清嗓子,繼續講道。
趙小雲,風一樣的女子。
母親內地人,父親亞美尼亞人。經曆了十幾個世紀,馬家繁衍生息無數後代。天道有輪回,不使一家貴。
趙父已是旁係的旁係,連主家都沒落了,何況旁係的旁係。
頂著貴族的虛名,無貴族之實。猶如八旗子弟般,不許自謀生計,隻許在家族企業中做事。好的職位,被主家占了,零散不起眼的小活,髒活,累活,才輪得到趙父之流。在狹小又無事可做的空間裏,生活得比普通人強一些,卻無法享受更好的生活。不敢生病,不敢去醫院,不敢大魚大肉,更不敢指責上層管理的疏漏。
老者吃低保,中年者辛苦奔波堪堪比吃低保要好一些。年輕人倒是稍稍好一些,上學結婚生子,都有基本保障。時間一長,年輕人,個個遊手好閑,賭博,尋花問柳,打架鬥毆,五毒俱全。
畢竟房子分配,工作分配,晉升無望,生活無趣。一個家族,盛極轉衰,便是如此。
趙父並非過人一等,卻是個文藝青年。實在不喜歡家族之人的做派,時時刻刻都在尋求,脫離樊籠的契機。賺不賺錢無所謂,主要是不喜歡這種不見天日,不死輪回般的生活狀態。
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被他找到了機會。家族在中國開了公司,試點營業,需求幾位管理者。家族企業,用自己人比較放心。
可居於上層的人,誰願意離開家鄉,遠赴先土?呆在族內,好吃好喝供著,特權特例開著,誰願意去別的國家,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市民?上層可謂是,投石問路,也不太在乎新公司成敗與否,便放寬了條件,允許旁係的人,參與進來。
趙父主動請纓,來到了中國。同來者三人,個個是旁係的旁係。
剛開始幾年,由於大環境因素,公司發展不順利,賺不了幾個錢。國內蓬勃發展,從無到有,從有到精。
過了幾年,形勢一片大好,國內經濟,如騰龍般,遨遊九州,睥睨天下。公司也日進鬥金,蒸蒸日上。
此時,族內高層,打起了主意。來了幾波人,考察過後,要求換將。憑趙父等四人在族中的資曆,根本拗不過族內高層的決定。
趙父憑著管理公司的經驗,也未回去,便與其他三人,在同行業公司上班。
族內高管上任後,簡直是一竅不通。不懂行業內情,更不了解國內法律法規,隻半年,便搞得烏煙瘴氣,入不敷出。
直到此時,族內才意識到,趙父四人,已然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人。想召回四人,卻發現沒一人遵從命令。
族內高管們,管理公司不行,整人的辦法,多的是。也沒多大難度,簽證上動點手腳,四人隻能乖乖回國重新搞簽證。
四人回國後,被族人暴力接走。三人有妻兒老小,瞬間妥協。唯獨趙父無兒無女,無妻無父母,不願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