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煽風點火針鋒相對(1 / 2)

夙鶯捂著嘴巴,再聽不下去。“都是我不孝,都是我不孝……”阿初見狀,也忍不住垂頭。哎,造化弄人呢,一月前,他們大抵還在南詔,正在生死關頭搏殺呢?那時的他們,性命難保,就算得了李氏去世的消息,也沒有辦法抽身趕回西夏來,更何況,他們遠在南詔,對西夏這邊將軍府的情況,是一無所知。“夙霖,節哀順便!別太責備你姐,你姐她也不容易!她身上還帶著傷呢?”阿初忍不住提醒道。“姐,你受傷了?傷了哪裏?嚴不嚴得?”夙霖聞言,趕緊止住哭腔,這才仔細去看長姐。“姐,你瘦了!”比以前離開家門的時候,瘦多了!“沒事,姐的傷不礙事!倒是霖弟,你長高了,也長壯了!像個有點兒擔當的男子漢了!”她老懷安慰。娘親撒手去了,所幸這霖弟,還生得健壯。姐弟倆正抱頭在一塊兒抹眼淚呢,那廂,夙鶯的回府,已經驚動了大夫人楊氏。楊氏一聽夙鶯那個小丫頭片子又回府來,當即就氣得七竅生煙。“這小蹄子不是把她嫁出去嗎?這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怎麼有事沒事勁往娘家湊呢?”她就特別的不待見夙鶯那丫頭,鬼心眼特別的多,老愛和她這大夫人對著幹。“走,去瞧瞧看!”楊氏當即領了婢女趕至府門前,正好就撞見了姐弟們抱頭痛哭的場景。“喲,我說這是幹什麼呢?站在將軍府門前哭哭啼啼的,這成何體統?真是晦氣!我們將軍府的那點兒好運,就是被這些人成天哭啊喊的,給弄沒了!”楊氏陰陽怪氣地走過去,罵罵咧咧的。夙鶯抹了淚,抬起小臉來,恨恨瞪向楊氏,“我姐弟久未相見,如今一見,甚是相念感動,站在這府門前敘敘舊,怎麼了?”楊氏臉上閃過陰厲,“敘舊沒說不讓你們敘呀?”“那好,霖弟,走,咱們進府細說!”夙鶯趁機堂而皇之,大大方方地跨進了將軍府高大的府門。她哪些理直氣壯的作法,又把楊氏氣得半死。“這小蹄子每次回娘家來,都是來氣我的!氣我的!”楊氏氣得咬牙切齒。夙鶯直接無視她的憤怒,跟著霖弟重新回了他們以前住的那破舊的後院。阿初神色冷然,這大夫人太過份,欺人太甚!後院比以前還要破舊,由此可見,她走後,這兒就基本沒有人管過。“娘……夙鶯回來晚了”跪在他娘的靈牌前,夙鶯自責愧疚。“娘,姐她終於回來看望您了!您九泉之下有知,也該滿足了!娘,我相信長姐她不是有意回來這麼晚的,她一定是在外麵有事耽擱了,或是脫不開身,長姐現在趕回來,身上還有傷呢?娘,您就原諒了長姐吧!她應該也有她的難處!”夙霖也跪在夙鶯的旁邊,對著李氏的牌位絮絮叨叨地解釋。阿初自發跪在夙鶯的另外一邊,默然哀悼。夙鶯跪著,雙眼盯著靈牌,卻是問向夙霖,“霖弟,你告訴長姐,咱娘到底是怎麼去的?”以前李氏的身子不好,這點她知道,可也不至於走得這般突然這麼好!“哎,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在家,沒有好好照顧好娘,反而讓娘為我操心操勞,娘身子本就不好,長姐你也該知道的,自從上一次你離府時,得罪了那個老女人和小女人,那一老一小的,就時時處處找碴,為難娘親,娘親在這府中生存本就不易,又生性懦弱,有時在她們麵前受了氣,也隻是一味的忍著,自己偷偷地傷心難過,那陣子,我天天不在家,我以為長姐你說出遠門,隻是說說而已,我就便在帝都四處找你,疏忽了對娘親的照顧,她從那開始,身子就越發的不好!”夙霖一邊說一邊自責,“剛開始的時候,我還勸她要請大夫給她看病,她也應承下來,但看過兩次,吃了幾劑藥後,她就怎麼也不肯了,說是她的病根不好去除,再看下去,也隻是浪費銀子,還說我們本就沒有什麼銀兩,就看病的這點兒碎銀子,還恨不得是從嘴巴縫裏摳出來的呢,她不舍得。”“那個人都沒管過嗎?娘病了,他不管不問的?”夙鶯冷聲斥問。夙霖自然知道,他長姐問的這個‘他’指的是誰,當即憤然答道:“哼,那個人?別提那個人,娘就是熬不住,快要走的那天,他才破天荒地踏進了我們這破舊的後院門。”夙鶯氣得握拳,想揍人的心思都有了。“娘走的時候,有受什麼折騰或是磨難嗎?”她繼續啞著聲音追問,她很想多聽聽娘親生前的事兒。“她遭了些罪的,後來她的身子越發不好,每日咳嗽不止,白天尚且還好,一到夜裏,有時都止不住的,咳得久了,落下了肺病,最後胸口老喊疼,讓我給她隔著衣服一陣一陣地推拿,就是這樣,她還是疼得經常滿頭大汗……嗚……娘她真不容易,這在府中過的也不是人過的日子,長姐,想當初你離開的時候,我真應該聽你的,就是拖也要把娘給拖出這高府大院,最起碼,娘也不至於如此早逝!”夙霖捶足頓胸,恨這將軍府裏的人情淡漠,恨這高府深院的勾心鬥角和壓榨欺迫。“霖弟,放心吧,這個仇,早晚我們都要替娘親報的!不讓我們好過的人,我們也絕不讓她們好過!”夙鶯猛然起身,同時也拉起夙霖。“嗯,好,長姐,現在娘親沒了,我獨身一人留在這將軍府也沒什麼意思,這地方我早就呆膩了,我想出去,我想跟你一起走,你願意帶我一起走嗎?”夙霖長至如今身強力壯,已然有了自己的主意。“好,你想離開,我就帶你一起離開!”夙鶯早就想帶她的霖弟一起離開這吃人的鬼地方。別人眼中,將軍府高門大戶,高不可攀,可是,隻有住在這裏的他們才知道,一入高門深似海。姐弟倆捧著李氏的靈牌,包在了包袱裏,又收了些李氏生前的遺物作念想,想一並帶走,沒想到,剛出後院,便撞見大夫人楊氏,還有這個將軍府最高最大的主人乾大將軍。他們似乎就等在那兒,等著他們出來。夙鶯直接無視,看見了也沒吱聲,直接從他們夫妻身邊跨過。“等等。”楊氏又開口阻攔,“老爺這下你也親眼看見了吧,你的這個好庶女,真是有禮呢,回來娘家來,不把我這個大娘放在眼裏也就算了,連見了老爺您,也不開口喚一聲爹呢,更是沒給個好臉色。”楊氏最擅長的本事,就是煽風點火。夙乾亭臉上掛不住,“鶯兒,為何見了爹,不停下來?”他覺得這小女從前不是這樣的,以前見了他,都會甜甜的喚他一聲‘爹’。“爹?哼?你也配叫我們姐弟倆喊你一聲爹嗎?”不提還好,一提夙鶯就炸了毛。“你怎麼說話的?沒大沒小,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的野孩子!”楊氏從旁罵道。“野孩子?說得對極了,我和霖弟,隻有娘,沒有爹!”她恨恨瞪著夙乾亭。她氣這霸道凶悍的楊氏,但是,她更氣這偏信偏聽的夙乾亭。娘親李氏為何當初不願意跟她遠走高飛,死都要死在這個高門宅院呢?她懂,她的娘親仍抱著一顆僥幸的心,期待著有一天,那位夫君能睜大眼,或是良心發現,她的娘親甚至還期盼著,有朝一日,那位夫君能對她,像當初在煙花酒巷裏那般熱烈寵愛,是那個信念在支撐著她的娘親,在誘惑著她的娘親,可是到頭來呢,她的娘親等到了什麼?她的娘親等來的是,夫君的冷情,陌不關心;等來的是疾病纏身,病魔折磨;等來的是,冷清孤獨地死去。真不值!為了這樣一個寡情的男人!所以,她替她的娘親感到難過,更感到憤怒!一個女人,將她的一生都耗盡,可是最終,還是沒能等到她想要的關於夫君的愛。她的娘親是可悲的!這個男人是可惡的!“放肆!”夙乾亭堂堂大將軍,就是在府中,也沒哪個敢如此對他蔑視囂張。“你不配做我們姐弟的爹,你也不配做我娘親的夫君,試問,你幾時盡到過一個夫君的職責?一個爹的職責?我娘病了,你沒問沒管過,最後病重沒救了,最後一天才來象征性地探望一下,這叫夫妻嗎?哪家的夫妻,有做到這份上的?我娘為什麼不肯離開這將軍府?還不是因為她心裏深處還是愛著你的,還是期望得到你的關注和疼愛;我們姐弟更是,你哪裏像個爹。”夙鶯這幾句心裏話,早就想說。從前不頂撞,還保持最基本的表麵和敬,也隻是為了娘親不為難罷了;如今娘親都沒了,她還需要顧忌什麼?夙乾亭呆呆的,萬萬沒料到,自己親生的女兒會如此指責自己。“老爺,這丫頭還真是想反了天不成?居然如此膽大!”楊氏繼續煽風。“你這老巫婆,毒婦,你更是好不到哪裏去?我娘的病,還不是天天被你給氣給折磨出來的,這下好了,我娘沒了,這將軍府的女主人就隻剩你一人,從今以後,你可以夜夜高枕無憂,天天夢裏都笑著,但是,我夙鶯在這裏提醒你一句,壞事做多了,總是會有報應的,這報應現在不到,不代表將來沒有,我們姐弟倆就等著看,看你以後的命運,是不是就真的比我娘親好命,是不是能比她活得更長久?”失母之痛,讓夙鶯怒氣衝至頂點,炮轟起這一對寡情難纏的夫妻,那是毒舌淋漓。人至傷心處,其言也尖銳!怪不得夙鶯偏激,實在是這對夫妻太過份。“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楊氏氣極而怒,一口氣喘不上來,胸口沉悶得像壓了塊大石,一會兒就要暈過去。“來人,快來人,去叫大夫來!”夙乾亭慌得措手不及。“嗬?看看,這就是大夫人與二夫人的差別待遇,我娘生病的時候,沒見你夙乾亭放半個屁,這會兒,這毒婦要暈了,你就慌得六神無主,還果真是一對,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霖弟,我們走!”這裏,已經沒什麼值得他們姐弟可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