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誠和鄭紅梅從晚上八點吵到淩晨兩點。
最終黎大誠忍無可忍去了醫院。
從那以後,黎大誠再也沒提錢的事。
鄭紅梅很高興,覺得自己勝利了,她把這件事打電話告訴娘家。
又春的姥姥和姥爺得知這件事後,覺得閨女這事兒做得有點不漂亮。
你平時鬧也就鬧了,所謂救急不救窮,大誠這算是真缺錢,你鬧這麼一出幹什麼啊。
鄭紅梅不樂意了,我這不是給你們省錢嗎,你們怎麼還倒打一耙數落起我了?
憤憤不平地將電話掛死,對方再打再掛,反反複複好幾次,家中電話就再也沒有響起。
鄭紅梅想找個同盟,於是她想到了兒子黎又春。
她向又春哭訴這些事情,痛訴黎大誠有多麼混賬多麼混蛋。
她有多麼多麼不容易。
又春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這一次,他製止了母親祥林嫂一般的哭訴,對她說,“要是過不下去,你們就離婚吧。”
“我不想聽你們天天吵架了。”
鄭紅梅呆呆地看著兒子,像是不認識他一般。
她簡直不相信這種話竟然是從自己兒子嘴裏說出來的。
“你怎麼說話呢,你看看你現在這個德性,跟你爸爸一個樣!”鄭紅梅氣得臉憋得通紅。
黎又春又不說話了,他覺得自己也快受夠了。
鄭紅梅和又春不知道,黎大誠是真的有離婚的念頭了。
事情一旦開了個頭,就很難截住尾。
黎大誠盤算著,結婚這麼多年,到底過得是個什麼勁!
父親父親死了,母親母親也要死了,媳婦跟自己不一條心,唯一省心的就是兒子,可這個家再這麼鬧下去,孩子估計也完了。
一想起來那天,鄭紅梅張牙舞爪地詛咒母親的樣子,黎大誠的心就涼了半截。
他們結婚這麼多年,鄭紅梅都沒叫過婆婆一聲“媽”。
黎大誠完全忘記鄭紅梅對這個家裏的奉獻,他想到的就是鄭紅梅攔著嶽父嶽母不借給他錢,想得就是鄭紅梅口口聲聲詛咒自己母親去死,想得就是鄭紅梅撲上去和他撕打那猙獰的樣子。
至於他們曾經的恩愛時刻,他是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和鄭紅梅的生活,就隻剩下吵架了。
黎大誠覺得自己有點累了。
周日下午,鄭紅梅去菜市場賣饅頭,又春拿著作業到醫院看奶奶。
好像每見一次奶奶,奶奶就要瘦一次,連隔壁病房的都知道,27床的病人快不行了。
又春奶奶要強了一輩子,這次是真不行了。
這段時間,又春奶奶的老家那邊陸陸續續來人,看望老人,他們商量,是讓老人繼續在醫院住著,還是帶著老人回老家。
又春他們這兒,講究一個落葉歸根。
老人不能死在外麵,要死在自己家裏。
黎大誠覺得太折騰了,那麼長途跋涉的,老人肯定受不住,還不如在他們家裏住著,老太太在電廠宿舍住了二十多年了,這裏已經成了她的家了。
老家的親戚看到醫院就黎大誠一個人守著,覺得很奇怪,“大誠,你媳婦呢,怎麼這幾天我們來總是見你,你媳婦上哪去了,你不是還上著班了嗎?”
“這段時間單位不忙,我就請假了,紅梅她不是忙嗎,沒什麼空,她沒空我就來了。”黎大誠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