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房門被敲響。
武士撿起長劍,退至門邊,“來者何人?”
“洛某不知陛下前來,未曾迎接,有失禮數,特來道歉。”
柳三千聽到洛寒的聲音,精神一震。
終於可以獲救了!
嬴政向武士擺擺手,走到門邊的武士就打開了門。
洛寒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柳三千,飽含不悅。
柳三千自知理虧,埋下頭去。
嬴政坐下,“洛卿,朕與汝也有好多年歲未見了吧!”
洛寒想了想,躬著身子回道:“陛下所言極是,上次您重出驪山,還是為了打聽公子扶蘇的下落,算算也有百年了。”
嬴政閉眼半晌,忽而重新張開,抬手一指,“洛卿,汝可知罪?”
洛寒跪拜於地,高聲答道:“洛某愚鈍,不知罪從何來?”
嬴政站起身子,一把將桌子踢翻。青銅酒器和果盆糕點滾下華台,滾到洛寒身前。
“汝與天闊一同誆騙朕,一騙百年,此乃罪一。”
他背過身去,“吾將尋找扶蘇之魂下落的重任委托與你,百年之期已過,汝未達成,此乃罪二。”
“汝明知朕最討厭生魂,卻偏要將這人類女子藏於旅店,此乃罪三。
嬴政一件一件羅列完畢,“樁樁件件,汝難辭其咎,還不趕緊認罰?”
洛寒聽完,輕笑了一下,“陛下,洛某不認。這三宗罪,洛某無一犯下。”
嬴政大笑,“輕狂小兒,朕倒要看你如何解釋。”
洛寒看了一眼在秦始皇旁邊靜立的武士,說道:“陛下,您說我和蒙將軍誆您百年,可真是折煞洛某。”
“哦?所言何意?”
“陛下,您不是早就知道秦二世即亡的事了嗎?既然知情,何來誆騙一說?”
聽到洛寒這話,武士身子一頓,雙眼圓睜,不可置信。
“要說誆騙,我倒是要向蒙將軍說句‘抱歉’。明知陛下知情,卻偏不告訴於他,還要看他在陛下麵前拙劣表演,實在是不義。”
柳三千聽到這話,隻覺得秦始皇和洛寒兩人真的是太惡趣味了。
搞什麼嘛,這兩個人!這不是在耍人嘛!
那武士也真是太慘了吧!都死了還要被這樣戲弄!
沒曾想到,這秦始皇也是個戲精。前不久的悲歎、長吟,竟都是裝出來忽悠人的!
嬴政暢快一笑,“汝倒是機靈,這木頭癡愚,竟從未察覺。兩千多年了,縱使偏僻如驪山,也總會有風聲吹至朕的耳邊。若是沒有察覺,朕也枉作人君。”
武士身子一顫,後退幾步,“陛下,為何?”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天闊,汝怕朕知情癲狂,朕笑汝杞人憂天。自吾歸西那日,大秦,就不是朕的江山了。”
嬴政的臉在燈光的照拂下,一半是光,一半是影。他輪廓深致,閉目挑眉,無限澄明。
“後人說朕‘暴君’又如何?‘千古一帝’不是人人當得,朕是這曆史的奠基者,也是締造者,憑這僅僅兩字也想道盡朕的一生?荒謬。不過是迂腐之徒的狹隘之見罷了,朕又怎會在意?”
額,突然有點欣賞起他來了怎麼破?這秦始皇倒是想得很開嘛!也對,任誰過了兩千年也都能想的開的吧!
洛寒躬身,“陛下豁達。至於這第二宗罪,公子扶蘇的魂魄,洛某早已尋得。”
嬴政睜眼,忙催促,“扶蘇之魂現在何處?”
洛寒星眸半張,沉默半晌,高深莫測地說了句,“陛下,您再想想。”
嬴政低眉思量,立馬豁然開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洛寒,汝不負朕的重托,好、好!”
他隨即指了指柳三千,“朕可以免去汝這二罪,倒是這人類女子,汝又作何解釋?總不至於是汝的女人吧?”
洛寒促狹一笑,看了一眼柳三千,“陛下可知,南嶺柳氏一族?”
嬴政重複了幾遍,“南嶺柳氏?可是那司掌擺渡一職,連通人間與鬼界,作橋梁之用的詭秘一族?”
“正是。此女正是柳氏最後一人,承襲家族職位,擔起擺渡大任。她是人,也是擺渡師。”
“擺渡師?”
“是人,亦非人,來往於兩界,不屬於任何一邊。渡人,渡鬼,渡妖魔。”
嬴政不耐擺手,“也罷,朕不感興趣。既然汝這麼說了,汝就帶她走吧!這股子人氣實屬惡臭,切莫讓她,在朕眼前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