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踩下油門,綠色的的士開動了起來。小道靜幽,偶有幾隻鳥停在道路前頭。這個綠瑩瑩的鐵皮怪呼嘯而去,驚起鳥鳴啾啾。三兩鳥雀飛散,這怪獸竟想把小路據為己有。
待車身衝出了一段距離,鳥雀又重新歸來,盤踞於此。它們嘰嘰喳喳,你來我往,捉蟲吃。
黃毛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調整了姿勢,舒服地靠在坐墊上。他眯縫著眼睛,打了個哈欠。
緊閉的車內,悶熱逼人。黃毛把外套脫下,放在了一邊。劉波從後視鏡裏注意著男人的一舉一動,手上掌握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很穩。
黃毛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打火機,放回了口袋。他搖下車窗戶,幹脆閉目養神了起來。
車子穿過幾個隧道,光明和黑暗交替著掌握控製。
這一個隧道來得尤其得長,前麵的洞口看起來近在眼前,卻怎麼也開不到頭。黑暗有如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黃毛的眉眼。在黑暗的侍弄下,黃毛眉頭舒展,頭一頓,輕微地打鼾。
他一臉安詳的樣子,就好像今天別無特別,普通得猶如日常。
心到底得有多狠,才能連殺了人也絲毫不懼,安然熟睡?劉波從後視鏡裏打探不止,他若有所思。
車子熄火,停在了隧道的中央。劉波把頭靠在方向盤上,喘著粗氣,他握住方向盤的手開始發力,青筋暴起。
緊接著,他抬起了頭,眼神堅決,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
他將身子轉過,看了看黃毛熟睡的臉,伸長了手臂。
啪嗒一聲,口袋裏的打火機又滑了出來,掉到了地麵,發出吵鬧的動靜。劉波停下動作,祈求男人不要醒來。他屏住呼吸,凝視了黃毛久久。
還好黃毛隻是皺了皺眉,並未被驚動。劉波長籲一口氣,繼續著剛才未做完的事。
最後,他將打火機塞回了黃毛外套的口袋,把衣服放回原處。一如開始的模樣。
十分鍾後,車子駛離了隧道。陽光一馬當先,迎接著這衝出來的鐵皮怪。長時間處在黑暗中的眼睛禁不起這光芒的打擾,有些酸澀。劉波隨即揉了揉,不甚在意。
光線嬉鬧著從後座的窗戶竄進,也擾了男人的睡眠。他翻了個身子,背對著這片片陽光,繼續入睡。因著黃毛有所動作,他的外套再次滑落了下來。
啪嗒一聲,是口袋裏打火機掉落在地的聲音。
又駛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劉波轉了轉方向盤,熄火,把車子停在了一個角落。
“宇哥。”
黃毛揮了揮手,嗚咽兩聲,明顯是不願醒來。
“宇哥。”劉波聲音拔高,再一次喚他的名字。
黃毛這次直接驚醒,他猛然抖了一下身子,有點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他看了看四周,曲徑通幽,大樹參天,正是燕支山的山口。
“宇哥,你說的垃圾填埋場怎麼走?”
宇哥搓了一把臉,他拍了拍回過頭來說話的劉波的肩膀,“我跟你換個位置,我來開。”
二人換了個座位。
劉波坐在黃毛剛才坐過的位置上,一手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風景。
黃毛開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異樣感。他從後視鏡裏看向後座的少年,眼神全是猜忌。
“你把我的外套遞過來。”
劉波從後座的一個角落,撿起了已經皺成一團的牛仔外套。他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塵,把衣服遞了過去。
黃毛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伸手接過,他把外套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伸進口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