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日記(1 / 2)

眼前的景象開始停滯不動。

黑色的濃霧中,圍在女孩兒身邊的花菱和移蓮,像是在玩著“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保持著一個奇怪又不舒服的動作,許久不見動彈。

連吞沒萬物的霧滴也停下了進攻的步伐,不再蔓延。

柳三千一陣心悸,她能聽到自己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這悸動來得莫名,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逼近。

她屏住呼吸,看到從一個地方傳來亮光,那光明晃而又溫暖,釋放著吸引人的粒子。

柳三千猶如被蠱惑般,一步步靠近,她穿過濃霧,看到了一扇發光的門。

那是一扇熟悉的木門,光是從門裏傳來的。厚重的木門上,鐫刻著歲月的斑駁,有一道一道的紋路攀爬而下。

女孩兒不敢置信,她的手沿著紋路輕輕向下摩挲,隨即觸到了一塊凹陷。

看起來,像是遭到了某些重物的擊打。柳三千知道,那是被石頭打過殘留的印子。

一陣清輝的藍光一閃而過,迷亂了她的眼睛。柳三千揉了揉眼,聽到吱呀一聲,轉軸摩擦發出聲響。

木門已被打開。

柳三千在門口,駐足不前。她不敢,她害怕,眼裏已經有淚。

一條熟悉的玄關出現在眼前,有一股淡淡的黴味混合著皂香席卷而來,柳三千深吸了一口氣。

身後的黑暗被阻隔,眼前是暖色調的明晃。她踏入木門,一不小心踢到了一雙隨意擺放的粉色涼鞋。

涼鞋淩亂,彰顯著主人的馬馬虎虎和粗枝大葉。旁邊,橫著一雙男士皮鞋。

兩相對比,一大一小,象征著一對父女。

有一個頭發披散著,穿著經過縫縫補補白裙的小姑娘,從柳三千身後躥了出來。她兩腳把白球鞋一踩,就光著腳咚咚咚地朝著裏屋跑去。

小女孩兒徑直向前,穿過了柳三千的身子。

柳三千在轉瞬即逝的一眼中,瞥見了她的麵容。

小女孩兒臉上白皙光滑,卻沒有幾兩肉。本應該正是童真的年紀,那眼尾淚痣卻道來與年齡不相符的早熟與悲哀。

那是柳三千,那是她自己,那是她的小時候。

為什麼讓我回到這裏?我要看見什麼,說什麼,做什麼?

為了解答疑惑,柳三千追著小女孩兒的身影,跑進了她小時候的房間。和一般孩子不同,她的房間裏沒有堆得高高的娃娃,沒有貼得滿滿的獎狀。

簡單得,樸素得,倒像是老人家住的地方。

小姑娘整個人撲倒在床上,她在小床上滾了一圈,滾到了床頭。

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吱吱呀呀地轉動個不停。吹來的空氣,也是悶熱的,不解煩躁。

床頭有一個長相醜陋,沾帶著不少泛黃印記的兔子玩偶。它,眼睛是紅色的,嘴角拉扯得不自然,笑意古怪。

小女孩兒把臉悶在被子裏一會兒,就受不了得,抬起滿頭是汗的臉。她一抬頭,眼睛正對著兔子玩偶。

一人一兔對視了一會兒,小女孩兒敗下陣來,先行別開了眼睛。她走到書桌前,拉開凳子,從抽屜裏找出一本泛黃的本子。

她打開本子,趴在書桌上,從筆筒裏抽出一支削好的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起了什麼東西。

柳三千湊上去觀察,女孩兒寫的是當天的日記。

真是奇怪啊,我竟然有寫日記的習慣,我怎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