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和故事不能作為行進道路上的力量,三人在禦古老回憶的調劑下再度上路,這一走就是三天。單調的泥沙路和風景絲毫沒有阻礙瓦特觀察這個世界的興趣,他不斷停下來觀察某種事物的要求極大程度上再度拖延了已經十分緩慢的行進速度。
按照蕾的規劃,他們會在內陸的直線道路上行進半個月到最多一個月的時間,跨過愛紋河和天秤河最終抵達帝國北部海岸線上的洛尼特城。然而按照三人現在的行進速度他們或許都無法在七月前趕到洛尼特。
在瓦特今天第十次自己停留在了後麵時蕾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點,她氣衝衝地跳下了馬車朝瓦特跑去。
“夠了!”蕾直起身板要比瓦特還高一些,她微微低頭朝正觀察著一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麻雀的瓦特喊道:“不能再隨便停下了!無論你看到了什麼都不能!我不管是一對正在交配的兔子還是一塊長得像人的石頭,你再停下一次今天晚上就沒有你的肉幹!”
禦和蕾在幾天的相處中驚訝地發現瓦特對於一切食物都有著不亞於他觀察事物的欲望,即便是又硬又幹的肉幹或者被禦烤得焦黑的兔子,他都能用仿佛鑒賞宮廷美食般的態度吃下一切遞給他的食物。蕾不得不將幹糧和肉幹藏起一部分以免永遠不知什麼是飽腹感的瓦特將趕路用的食物全部吃下。
蕾也不知道這個男人肚子裏裝的東西是否和其他人一樣,但他時刻都處於某種詭異的饑餓感之中,不給他食物是唯一一種不會引起他長篇大論的警告。
果然瓦特在聽到酥脆的肉幹要被收走後立刻回身上了馬,用他詭異的表情對蕾訕笑著跟了上去。
蕾也小跑回了馬車上,似乎餘氣未消地對駕車的禦說道:“走!”
禦笑著看了看耐心被消磨得一幹二淨的蕾,輕輕甩了甩韁繩後笑道:“我為自己曾覺得你趕路事多道歉,現在看來你是利落的那一個。”
蕾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耽擱是因為我準備得多,行囊重量永遠比針輕聽說過麼?再多的行囊都不會嫌多。對了說起這個,我們在爾克裏斯準備的食物不多了,照瓦特這麼吃下去再過兩天我們就得天天打獵了。”
“按地圖上標識的這時候我們早該路過五個村子了,但除了被遺棄的房子外這幾天連個活人也看不見,哪怕商隊也沒有,我懷疑附近出什麼事了。”禦看了看路邊歪倒著的路牌,有些擔憂地道。
“是挺奇怪,再走十裏左右應該有個叫騾行鎮的小鎮,那裏總不會沒人了吧,最好再有個舒服點的旅店,我真是受夠了用河水洗澡了,皮膚會變差的。”蕾捧著地圖有些期盼地說道。
事不與人願,三人站在空無一人的騾行鎮前,一切美食和熱水的願望都在瞬間落空。似乎是在匆忙前被遺棄的小鎮裏散落著還未來得及收走的生活用品和不知多久沒人清掃過的滿地樹葉。
美麗的鄉野景色在少了驅動它們的人類後顯得有些蕭瑟,一張染著鮮紅色染料的紙隨風飄到了禦的腳下,他彎腰撿起一眼之下臉色猛地變了。
紅紙上隻有兩個歪扭的大字,鼠疫。
最令人不知所措的恐怖瘟疫,沒有巨響和煙霧,沒有房屋的坍塌和人們痛苦的慘叫,這種災難帶來的隻有突如其來的死亡,除了滿地可怖的屍體和無處不在的鼠蟲外沒有別的東西可以證明它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