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那個校園裏的白衣少年,也不是那個素日裏溫文善良的男子,而是一個生活在大家族罅隙裏的男子,看似生活優渥卻不得不心思深沉處處謹慎。
眼前的他,克製而冷漠,讓我突然想起,那次程家聚會後,他在暗夜中強拉我入車廂,強吻我的那一幕……那時的他,隻因不能與我相認,隻為否定掉自己是涼生、逼我死心。卻不得不做出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事——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吧,其實,我們並無血緣關係啊。
如此,當初的那一吻,他心裏該有多涼?
生生克製之下的冷酷無情,如同困境裏的獸。
一如今日。
此時此刻。
我悄然坐回了房間,想起那暗夜中的吻,想起這次大火,他不顧一切地衝進來抱我離開……無來由地心跳得厲害,發了很長時間呆。
涼生推門而入的時候,我方才驚醒,看了看身上的睡袍,連忙拉起被子,鑽到裏麵。
他表情安靜恬淡,像一幅氤氳著霧氣的水墨,清俊溫柔溢滿畫卷,就好像剛才門外,那個眉眼冷漠,聲音冷冽的男人不是他。
他見我醒來,一愣,微微一笑,醒了?
我點點頭,隻喊了一聲,哥。竟然一時找不到話說——我一想起薇安發的那條悲催的短信,就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也鑽到被子裏。
涼生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話題,給我端來一杯水,輕輕地說了一句,來,喝點水。便安靜地站在我眼前。
我小口小口地喝水,眼睛四處亂瞟。
我內心糾結著,到底要不要跟涼生解釋一下那個短信其實和我無關。突然,我想起了薇安她們,還有柯小柔,要是燒死了,我這輩子就賠不清了。
因為心急,我張口說話時,一口氣上來,水噴了一床。
涼生見我這般,嘴角微微揚了一下,眉頭一動,說,有話,慢些說。
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方手帕,手指纖長,試圖幫我擦拭嘴巴。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停了下來。
他遲疑地笑了笑,說,給你。
我低頭,接過手帕,胡亂擦了一下,仰頭,問他,哥,我花店裏的人……都沒事吧?
涼生皺皺眉頭,說,說起來奇怪。我去過你花店,詢問過警察,說有人配合過調查了。不過,你別擔心,所有人都平安,我都找人給你處理了。隻是花店有些可惜了……
我輕輕哦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冬菇,冬菇去哪裏了?
我還沒來得及張口,涼生就將我手中的杯子拿開,他看著我。問,薑生,你……搞什麼能把花店給點著了?
我看了看涼生,心說,還不是給你搞生死戀害的啊。我閑的沒事幹我去燒花店玩啊,你當我是錢多了燒的啊。呃……不對,他不會以為我被天佑拋棄後鬧自殺吧?
涼生見我不說話,就安慰我,說,好了。人這麼大了,事事小心些。你要是真出了事,我怎麼辦?
我無比心酸——能怎麼辦?娶妻,生子,過完一生,偶爾惦念,偶爾掛懷,一個早逝的妹妹,還能怎麼辦?
涼生見我沉默,便小心翼翼地試探,問,薑生,你是在想他?
我抬頭看看涼生,遲疑了一下,說,啊,他?
哦,我想起來了,是了,在未央告訴涼生的故事裏,我還是天佑的女朋友,而且我們之間正在因為小矛盾吵架了,冷戰中。
涼生看看我,像是在探尋什麼真相似的,緩緩地說,我,昨天接到醫院的電話,說你住院了。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