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使,你幹什麼?”
李機害怕起來,因為在場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向雁南手裏,曆史也掌握在他手裏。現在他不讓自己殺死徐嘯霖,究竟是何緣故?莫非他臨時變節,要殺了在場的所有明教人,然後去投朝廷?智者見智,賤人見賤,這就是李機對向雁南做出的判斷。
向雁南沒有理睬李機。徐嘯霖跌跌撞撞向韓厥走去,長劍拖在地上,刺刺剌剌響著,刺激著人的耳膜。那把劍沒有劍氣,似乎也沒有骨氣,像是一條被打斷了腰的軟蛇。
現在的韓厥就是吞下了羚羊的的蟒蛇,一動彈便是屍肉橫飛。依靠乾坤大挪移,他運起全身內力療傷,內力飛速運轉,身體上的傷害也正在慢慢恢複。此時,哪怕隻要有一絲絲傷害,他都會被體內飛速運轉的內力撐爆。
徐嘯霖圍著韓厥打轉,走來走去,像是一隻消化不良的老虎,看著自己的獵物。韓厥表情自然安詳,好像唱空城計的諸葛亮,讓人雲裏霧裏,感覺他正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陰謀。
半天之後,徐嘯霖還是那樣轉著,李機已經鬆懈下來。忽然,一顆指甲般大小的石子,被徐嘯霖的劍尖挑起,飛速向韓厥射去。石子向前飛去,徐嘯霖向後躺倒,看見那顆石子的威力之大。
李機木訥訥地站著,向雁南聽到了石子劃破空氣的聲音,宛如利劍劃破上等絲綢的聲音,心破碎的聲音。一聲巨響,清脆而又響亮。石子再次與劍尖相碰,隨著聲音向外擴散,石子逐漸消磨成粉,劍身也慢慢彎曲變成一個婉轉的拱形。
韓厥忽的站立起來,從臉上的表情判斷,他的傷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這個人很魔性,似乎打娘肚子裏一出來,就帶著一股子邪性。
“向右使,剛才究竟過了多久,我不知道。不過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屠夫要殺小牛,卻有一隻老牛衝出來,用自己的角抵死了小牛。。”
“這個夢寓意何在,我說不清楚,不過我覺得那老牛是真正的猛士,他敢於直視淋漓的鮮血和慘淡的人生。我想他一定是覺得,讓屠夫的髒手殺了小牛的話,對小牛是一種玷汙,索性還不如用自己的角抵死小牛,那樣的話,還能讓小牛死得幹淨些。”
“懦夫跟俗人不懂這個道理,就算懂得這個道理,也下不了手,他們隻會增加愛人跟親人的痛苦,他們沒有勇氣背負罵名,他們才是世間最最自私自利之人。”
韓厥說完,從躺倒的柳樹上摘下一片狹長柳葉,吹起口哨來。向雁南聽得出來,那是他們那個時代的流行音樂的調子:“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更與何人說?”
“好了,國師,現在沒有危險了,你可以起來了。”
韓厥剛說完,洛桑摩長長舒了一口氣,極為緩慢地坐起來,像一隻老烏龜。
“你這‘龜息忍死法’練得不精啊,還是被我看出來了。”韓厥說到。
洛桑摩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像一隻狂奔之後的野馬,布滿白色的眼睛也慢慢恢複正常的黑色瞳仁。半天之後,才恢複過來,慢慢說道:“就連真正的死人也逃不掉你的眼睛。”
東方天邊的雲霞被清晨的紅太陽映照得像是燃燒起來一般,像是鮮血在水中慢慢彌散。韓厥正對朝陽站著,看起來很有興致,像一個迎接新娘的新郎官。一股白霧徐徐而出,韓厥半文不雅地吟到:天邊一線紅雲殘,引劍弑犢淚漣漣。
“來來來,現在剩下的就是人家師徒二人的事了,我等俗人,自甘形愧,我最多隻能旁敲側擊般地了解一下這師生情,你們幾個就隔岸觀火吧。”韓厥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