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邊兒熟悉的街景,推開車門下車,岑昱就帶著她去買了兩杯熱茶,遞給她一杯,又帶她進了一家很幹淨的飯館。
吃過飯之後,孟詞道謝,她特別實誠地說:“我知道你是看我沒吃飯,故意說讓我陪你。謝謝。”
“我要走了。你是一個好人,”說到這裏,她想起了網上常常出現的“好人卡”這個詞,補充了一句,“是很好很好的人,謝謝。我什麼都沒有,隻能祝你永遠事事順心。”
岑昱搖頭:“我什麼都沒做,別把我想太好啊。不是都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誰都有遇到難事的時候,當然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對不對?”
孟詞眼睫一顫,眼淚順頰而下,而的唇邊卻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如果我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說完,她轉身,走向了一條步行街。
步行街兩側的高樓之間,她的背影筆直,像是清矍孤傲、寧折不彎的竹,她的背影在眾多人的身影當中一點一點地變小,似乎要消失不見。在不用直接麵對人的麵龐時,她沒有低著頭,隻是孤獨地一個人走向她的前方。
岑昱站在他和她剛剛分開的地方,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大聲叫了一句:“孟詞!”
很多人都回頭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大喊大叫起來。他又喊了一聲:“孟詞!”
那個背影回了頭。
孟詞的一顫,疑惑地看向站在原地的岑昱,有些不明所以。這個昨天才遇到並且給予她莫大幫助的人,叫住她幹什麼呢?
她轉身,看著他快步走向她。
他問她:“可以告訴昨天到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凝眸不語,隻聽見他說:“我有預感,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應該和昨天、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關,對嗎?我隻是想確定你的安全,如果今天你出了什麼事情,我想我這一生都背上一條人命,我的餘生都將在悔恨中度過,因為我有機會阻止,但我卻錯過了。”
孟詞嘴角扯開一個苦澀的笑,她好像,把他牽連了。
她簡單地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抬起頭看向岑昱,卻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的雙眼,她說:“我不會有事。凶手已經走了,娟姐的老公應該也在家,很安全的。”
她試圖說服他。
他顯然不信:“他大約已經知道你昨天沒有報警的事,肯定會遷怒你,怎麼會安全?”
冷風吹過的時候,刮在臉上依然冷,她蓬亂的發也因為寒風而胡亂飄舞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岑昱,因為她也知道不安全,但這一趟,她必須去。她的證件、她所有的東西,都在房東那裏。
隻是這一切沒必要都讓這個昨天才認識的男人知道。她是誰?憑什麼就麻煩別人幫忙呢?也許在生活中,別人經常遇到這樣熱心的幫助,但這種情況於她而言少之又少。
而且,既然是危險的事,就沒有必要把一個很好的人牽扯進來。
她說:“岑先生,你不用擔心的。我不會一個人去,我等會兒就找一個避風的地方給我朋友打電話,讓她陪我去,這樣一有不對勁,我們就跑,然後報警,不會有危險的。”
她剛說完,就聽到他略微有些斥責的聲音:“胡鬧!你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怎麼給你朋友打電話?你和人交流的時候會有障礙,不敢看人的臉,誰敢把手機借給你?我知道你不是騙子,別人知道嗎?”
語速也加快:“你說的這些話肯定是想暫時把我騙走,你根本不會給你朋友打電話,你隻想自己一個人去,對吧?你有沒有想過,凶手也許就埋伏在案發現場附近,就等著逮你呢?”
孟詞咬著唇,忍住想哭的衝動,別過臉看向地上的某一處,閉了閉眼說:“這和你沒關係的,真的。誰還像你一樣,說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大家基本都是自掃門前雪的。不怕和你說實話,我也是這樣的一個人,我很自私的,我從來都隻會為我自己著想,我這樣的人,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呢?”
“真的,這和你沒關係的,你已經做到了你能做的,是我自己不聽,不管我將來如何,那都是我應該有的命運,這和你無關。你不必感到不安,也不必感到愧疚,因為我,”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從她的唇畔鼻翼逸出的二氧化碳在冰冷的空氣中變成一縷白霧,“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