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傳來一陣哄笑聲和口哨聲,還有旁觀者的議論聲。
甚至於還有周圍看熱鬧的人要拉住少年:“你別過去,不要命了?”
又是一陣哄笑聲:“是啊,你不要命了?”
孟詞悲哀而絕望地環顧著四周,每一個人的麵部表情,每一個人的聲音,都清清楚楚地烙在了她的腦海裏。
少年推開了所有的人,跑向她,離她越來越近,麵龐、身影在她朦朧的視線中越來越清晰。可就算是她,也希望少年不要過來。
因為,那是沈信啊!那個寡言少語卻一直靜靜地聽她說話靜靜地微笑著的少年。
她淚流滿麵地看著跑向這裏的沈信破著嗓子大喊:“你走啊!不要過來!走啊!”
聲音是嘶啞的,還帶著哭腔和裂音。她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大喊著,隻希望沈信不要再靠近。此刻的她如此狼狽,也掙紮得更加厲害了:“走啊!我不要你管我!走!”
看著這樣的撕心裂肺的一幕,大部分旁觀著這一切的人眼眶都濕了,然而他們麵麵相覷之後,仍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沈信的身影越來越近,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沈信吸引,暫時沒有再動她。可孟詞的心底卻越來越恐懼越來越絕望:“你走啊——”
一句話剛喊出口,便已泣不成聲。
沈信終久還是走近了,他猛地推開那些少年少女,想要把她抱起來,而那些人卻怒氣衝衝地抓住了沈信,拳頭和腳不斷地落在他身上。
孟詞心痛難忍:“你們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而這時候,有人朝她走了過來,她的視線完全被眼淚糊住。
就在這時。
“啊——”一個少年慘叫了一聲。
他原本掏出了褲子的東西登時便滾落在地。
她看到那個總是一身白衣黑褲的精致少年的襯衫上染了血,看到他一下一下地反抗著,他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刀,那刀子一次一次地揮向周圍那些不良少年和小太妹。他用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計自己會不會受傷,隻要能把那些人撂倒,他便會不顧一切地撲上去。
好幾個人都被沈信這樣的打法嚇得捂住傷口就跑,而那些被撂倒在地上的人流著血,似乎是爬不起來的模樣。
殘陽染血,孟詞看到七歪八倒的少年少女們都負傷在地哭爹喊娘,心裏一鬆,卻連話都說不出來。朦朧的視線中,沈信扔掉染血的刀子,踉踉蹌蹌地向她跑來,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向來沉靜寡言的少年顫抖著聲音說:“孟詞,不要怕。”
他將她被淚水糊濕的發撩至耳後,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孟詞,我來帶你回家。”
孟詞整個人都是軟的,軟得沒有氣力。她被沈信抱著,沾了泥汙的手顫抖著撫著他被鮮血染紅的衣衫,眼淚流得更凶:“沈信,你放下我,放下……”
“你哪裏受傷了,好多血,快把我放下,去醫院……”此時,她心頭縈繞的恐懼更甚,沈信素來靜淡的臉已經變得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了血色。
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溫和卻無力地說:“孟詞,不要動,我快沒有氣力了。讓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孟詞搖著頭,眼淚越發洶湧:“我不要回家,我要你好好的。”
沈信唇角勾起一個無力的微笑安慰她:“我沒事。”
他抱著她,一步一步地往孟詞回家的路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周圍圍觀的路人見狀不由自主地為他讓開了一條路,就在沈信抱著她在眾人的視線中走出人群時,原本被捅傷在地的一個鳳梨頭少年突然撿起沈信扔下的刀猛地朝沈信紮過來。
眾人登時倒吸了一口氣,而沈信未及閃躲,便被鳳梨頭少年用刀子紮進了後心。
沈信痛極,當時便踉蹌著摔倒在地,隻是他一直都把她護在懷裏,即使是受傷摔倒,他也是背心著地,給孟詞做了人肉墊子。
孟詞慌忙地從沈信身上下來,看著已經氣息微微卻仍然微笑著的岑昱,哭得不能自已。
“沈信,沈信,你怎麼了?你不要有事。”
沈信身下是一灘血,他氣息衰微,無力地抬手為孟詞擦了擦眼淚,靜靜地微笑:“對不起,孟詞,我好像,不能帶你回家了。我希望你回家的路上有我,但現在我好像真的已經無能為力了。”
孟詞慟哭著:“不是這樣的!沈信,不是這樣的,你不要睡,我等你,等你帶我回家,你不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