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原東園又一次尋了過來。
他的態度依然謙遜有禮,極具世家風範。
“您若還未決定,我改日再來也無妨。”他說。
“不必了。”燕南天拍了拍江易的肩膀讓其繼續,而後站起來認真答複道:“我考慮得差不多了。”
原東園頓時激動起來:“那您的意思是?”
燕南天:“我退隱多年,並無收徒的打算。但他既有心學劍,遇到什麼難處,隨時可以來問我。”
原東園聽前半句的時候,目光已經黯下了大半。
也因他已經沒了期待,聽到後半句的時候,當即喜不自勝:“真的嗎?”
燕南天:“自然是真的。”
之後原東園又謝了他好幾句才走,說會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原隨雲。
燕南天忙著指點江易,便也沒留他。
江容坐在邊上聽完了全程,心知之後怕是避不開原隨雲了,一時心情複雜。
不過不論如何,現在這樣,總比燕南天直接收了這個徒弟來得好吧,這麼安慰著自己,她也重新集中精力,繼續研讀前兩天才拿到的新劍譜了。
這一讀,她才發現,這本劍譜同她之前看的那四本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燕南天的劍法大開大闔,劍招迅猛剛烈,氣勢萬鈞,她之前看的,就全是那種風格。可現在這本卻是截然相反,招式柔和婉轉,從不輕易顯露殺機,很是奇特。
她看得疑惑,便趁江易練完休息的當口捧著劍譜跑了過去,問這本封皮一片空白的劍譜究竟出自誰手。
燕南天:“你瞧出來它不是我的?”
她點頭,把自己感覺到的差別一並講了,說到後麵還拿江易方才練習的招式舉了個例子。
江易聽得一愣一愣的:“容容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燕南天倒是沒太驚訝,隻笑著道:“這本劍譜的確不是我的,是韋兄的。”
江容:“?”哈?
燕南天繼續解釋:“我前兩天與韋兄打了個賭,拿他寫的劍譜給容容看,容容能不能看出來不對。”
“那燕爺爺這是賭贏了吧?”江易放下木劍湊過來。
“我輸了。”燕南天搖頭,“我沒想到容容能觀察得如此細致。”
江容:“……”
江易也:“……”
片刻後,江易又忽然問:“這個賭有賭注嗎?”
燕南天說有,不過這賭注輸了也就輸了。
“是什麼?”江容被他勾出了好奇心。
“等你滿了五歲,讓他為你開蒙。”燕南天一邊說著,一邊再度笑了起來,“他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高手,當今武林誰不想得他一句指點,如今他想教你,我替你高興還來不及。”
江容差點聽懵了,這是什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至此,她才終於有了自己真的天賦奇高的實感。
和燕南天一樣,江易也很為她高興,還說:“你看,我讓你跟我一道來惡人穀,果然來對了!”
江容:“……”是是是,謝謝你。
這件事帶來的喜悅讓她連之後大概率避不開原隨雲都沒那麼在意了。
她想隻要她能好好把握機會,把武功學好,將來就算原隨雲還是要搞事,她也不用怕他。
因此,當天傍晚,原隨雲沒帶隨從,獨自一人尋過來,說有問題請教燕南天的時候,她的內心並沒有產生太大的波動。
她甚至先看完了手裏那一頁才抬的頭。
原隨雲在萬春流的調理下,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來之前,他問過他父親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他父親說,燕南天很重視江易和江容。
所以這會兒他見到這對堂兄妹,便立刻對他們報以和善的微笑,還主動開口打了招呼。
江易原先就對他十分好奇,現在終於見到人,雀躍得很,還讓他不必這麼客氣稱自己為江公子。
“你叫我阿易就行了。”江易說,“還有我妹妹,喊容容便好!”
原隨雲有心和他們兩個打好關係,自然不會拒絕:“好,阿易和容容也可以直接喚我隨雲。”
江易:“你名字真好聽,對了,你是來尋燕爺爺的吧,他在廚房呢,我幫你叫他去!”
他向來說風就是雨,一句話還沒說完,步子就先跨出去了。
等尾音躍出喉嚨來到風中,更是連人影都不見。
他一走,院子裏就隻剩下了江容和原隨雲。
夕陽西斜,天色漸暗,原隨雲見江容手裏還捧著書,便溫聲提醒道:“天黑了,小心傷眼。”
江容之前不想同他打交道,如今避無可避,便也幹脆不再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