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砍了她的四肢,剜去她的雙目,耳朵……暫且留著,放入秘製的藥酒裏,別讓人死了。”
容虞驀地雙目瞪大,還沒來得及露出恐慌的眼神,眼前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她想叫,可是發不出聲音,她想掙紮,可是手腳都不聽使喚,她知道自己的手腳已經被砍去了,可是她沒有知覺,像一個木偶一般任人擺布。
這輩子容虞從來沒有過幸運,似乎上天遺忘了她這樣一個人。
溫冉,祁晉白,容縣,容席,容致,還有容夫人,若有來生……若有來生又能怎麼樣呢?我想讓你們不得安寧,可是我更想要平淡自由的生活。
她這樣想著,假如上天有好生之德,真的給她一次機會,或許她不會那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二次生命去與那些人同歸於盡,隻有真正經曆過死亡,或者無限接近過死亡的人才知道於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應該是什麼。
有的人或許會想著報仇雪恨,有的人或許會想要遠離塵囂,而容虞就是那種想要遠離塵囂的人。
透明的玻璃缸裏,女人的頭發在藥酒裏散開,沒了四肢的人分明就不能叫人,古代稱之為彘,玻璃缸裏的藥酒很冷,錐心刺骨的冷,她想死,可惜她死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被泡在藥酒裏多久了,一年?兩年?或許更久。
“嘀嗒,嘀嗒——”是水滴的聲音,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密室裏的那些年,她聽的最多的,就是水滴下來的聲音。
緩緩睜開眼,目所能及之處皆是雪白。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明顯得不容忽視。
“我……”剛一開口,容虞就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的厲害。
“容小姐醒了!”有女聲不知道在哪裏響起,容虞嚐試著動了動,後頸疼,想來是後頸受了傷,眼睛眯起,突然的強光讓她不適應。
她想問,她不是被做成人彘泡在藥酒裏麼,雙目失明,口不能言,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
眼睛適應了光亮,緩慢的轉動一下腦袋,這是醫院,所以她又活了?
容虞情緒波動不大,自個兒心裏的波濤洶湧自己能體會,眸子裏的複雜一言難盡。
嘴上帶著氧氣罩,她一開口氧氣罩裏就充滿了水蒸氣。
“溫冉……祁晉白……容席……容縣……容致,我……容虞……活……了!”
容虞說的吃力,幾乎一字一頓,眼角有淚珠滑落,看不出是喜是悲。
氧氣罩上的水蒸氣時多時少,若不是病房裏寂靜的落針可聞,女孩微弱得跟呼吸一樣輕的聲音還真不一定能聽得見。
護士不大一會兒就跑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大男孩兒,是容席。
容虞躺在床上,餘光瞥見來人,眨了眨眼,掩飾住眼裏的驚懼。
“醒了??”容席大步上前,坐在病床前,“醒了就好,母親過會兒就來,怎樣,身子哪裏不舒服?”
看著這幅偽善的麵孔,容虞上輩子不止一次在心裏將他千刀萬剮。
容虞微微搖頭,腦海裏揮之不去的畫麵那樣汙穢不堪。
男女癡纏的身軀,似乎近在眼前,女子痛苦的呻吟,委屈的哭聲,卑微的求饒,那樣清晰醒目,仿佛這一切就發生在剛才。
緩緩閉上眸子,她不想見他,不想見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