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裴樂嫣對發式沒什麼意見了。但是對楊婉清的妝容還是不太滿意,覺得太素淨了些,伸手從自己的首飾盤裏,挑了一個不是禦製的流蘇簪子別在了楊婉清的頭上,說:“衣服已經像根蔥了,再配上白玉簪,就徹底成蔥了。”

楊婉清也由得裴樂嫣去折騰。

之後,文笙讓鶯哥也去換了身便利的衣服,幾人就出發去了驪山。

為了陪楊婉清,裴樂嫣挽著楊婉清上了裴家的馬車,鶯哥就上了後麵楊家的馬車。楊婉清讓家丁牽著自己的馬,跟著馬車。裴樂嫣的獅子璁雪雲一向不給別人碰,文笙也騎著馬,跟在獅子璁旁邊。

在驪山腳下,楊婉清就見識到了皇家的排場,一排排的士兵,一重重檢查,若不是文笙在前引路,隻怕,這一重重的排查,早將自己攔在山下了。

楊婉清看著這排場,感慨:戲文裏的闖宮門、告禦狀,果然隻是文人墨客想象出來的。若真是有人想去告個禦狀,隻怕還沒進山門,就被侍衛給叉了出去。

馬車沿著山路上,一路上行。

越是接近行宮,楊婉清就越是緊張。驪山一直是皇家獵場、行宮,平日裏也是重兵把守,她這是第一次踏進驪山皇家獵場範圍。

行轅門前,沒有功名、官階的都要下車,步行入上山。

行轅門口的士兵,看到裴家的馬車和引路的文笙,先行禮後放行。後麵楊家的馬車就沒那麼幸運了,被攔了下來,鶯哥隻得下了車。

鶯哥不是文笙,在這等級森嚴的行轅,她可不敢跟裴樂嫣同車。好在楊婉清的馬流風沒那裴樂嫣家那匹獅子璁雪雲那麼多毛病,鶯哥就騎了流風跟在文笙身邊,倒免了步行之苦。

“今天,我真真是沾了裴大女公子的光了。不然,這一路走上去,可夠我受的。”楊婉清歎道,說著便裝模做樣的要給裴樂嫣行禮,“你們這些皇親國戚啊,民女給裴大女公子行禮了。”

裴樂嫣白了楊婉清一眼,說:“平時,也不見你多尊重我。這會子,倒裝模做樣起來了。”

“此時此刻,我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身份、姓氏的重量。”楊婉清握住裴樂嫣的手,說:“樂嫣,帶著那麼多人的期許,你很辛苦吧?”

旁人隻看到她出身名門,權傾天下,風光無限。唯有好友,才會在意她辛苦不辛苦。

裴樂嫣笑笑,說:“辛苦又能怎樣,誰讓我姓裴呢。何況這世上哪有光享受,不受苦的便宜事兒。尊貴如皇兄,也不是要日日把自己埋在奏章裏。”

過了一會兒,裴樂嫣說:“婉清,我不會說什麼願做一個平民,這種矯情的話。既然這個姓氏,給了我這份兒榮耀,那這守護一方百姓的責任,我抗起便是。”

楊婉清什麼也沒說,隻是把裴樂嫣的手握得更緊。

驪山獵場日月樓下,百官早已候著,雖然一旁遮陽棚子早已紮好,但是皇帝不來,誰敢躲在棚下。

日月樓下,上百麵彩旗迎風飛揚,日月樓下,滿是長鬃駿馬,馬上盡是京中的貴公子和武將們。

京中勳貴府上的貴婦、千金則也在不遠處廊間置了座,看這一出盛大驍悍的騎射大典。

京中千金們平日裏哪裏能見到京畿諸軍的年輕將校們,各個打扮的翁花枝招展,恨不能在獵場撞上個如意郎君,從此舉案齊眉。

裴家的女眷倒是來了個齊全,除了長房的裴樂嫣,二房崔夫人和兩個女兒裴嘉嫻、裴嘉妡姐妹倆,三房王夫人和女兒裴嘉妁,四房盧夫人和女兒裴嘉妤,五房李夫人。

裴家家風不興納妾,能嫁入裴家,在當時的京中,是特別幸運且驕傲的一件事。

裴賢妃閨名叫裴嘉姀,是翰林院大學士裴撰的次女。裴撰是裴度次子,但他的長女裴嘉嫻卻比身為長子裴識的長女裴樂嫣足足大了十歲。

這裏麵是裴識和安斯納公主的一段佳話。

裴識年少時出任回鶻特使,與回鶻女將軍安斯納公主相戀,但穆宗皇帝不願裴家做大,始終不予允婚。裴識便自請為朔方副使,常駐靈州守著安斯納公主。

後河西節度使叛亂,穆宗皇帝需要安斯納公主領回鶻兵對抗亂軍。為了牽製安斯納公主,才同意兩人的婚事,並將裴識召回,扣在京中。此時,裴識已經在靈州已經等了安斯納公主十年,裴識的四個弟弟早都成親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