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那馬又近了些許,這回楊婉清看清了來人的臉。鬢如刀裁,眉如畫,目似朗朗星辰,一身的風光霽月,除了穎王還能是哪個。

楊婉清心中暗暗稱奇,樂嫣跟穎王不堆付,如今怎麼倒請了他來做引馬。

選穎王做“引馬”,這事兒,還真不是裴樂嫣的意思。裴樂嫣忙著找人去尋裴闕,根本沒心思管誰做“引馬”。選“引馬”一事是文笙請了林尚宮,斟酌了人選,請慈宣太後的懿旨。

大典“引馬”之人,非皇上身邊近臣不可為,但文宗皇帝跟他的幾個皇叔關係都不好,穆宗皇帝的幾個兒子,與文宗的關係並不好,隻有光王還能入穆宗的眼。一開始林尚宮和文笙本意是請光王來做“引馬”。可巧,光王趕去日月樓的時候,太著急,馬驚了。光王墜馬受了傷。

林尚宮和文笙隻得又從皇帝的兄弟中,尋“引馬”之人。文宗對自己的兩個弟弟,倒是一向親厚,隻是安王一向體弱,不善騎射。這“引馬”之職選來選去,也就隻剩下穎王可選了。

穎王也看到在人群中,並肩而立的武梓安和楊婉清,眉角輕揚,眼似彎月,嘴角不由地揚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武梓安看他這個別有深意的笑,就知道他又誤會了。

穎王這一笑,是熠熠生輝,灼了一幹貴族少女的眼,少女們紛紛挪開眼,不敢盯著他看。

穎王的大名京中誰人不知?善音律,美姿儀,風流無雙,也是京中少女們私下經常談論,也不知講來哪個女子能收住他的心,嫁得進那穎王府,當得那穎王正妃。李潺若非是太過風流,隻怕這京中第一佳婿,武梓安得的,便沒那般容易了。

楊婉清看著穎王盯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把一幹少女迷的心花怒放,如小鹿亂撞,不禁笑出生了聲。

武梓安卻是眉頭微皺,這個李潺,招惹的芳心未免多了點,雖然他並不知道李潺和裴樂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明顯,昨天,李潺是吻了裴樂嫣的。如今看來,楊婉清也跟李潺關係匪淺,再加上楊婉清和裴樂嫣的關係。

武梓安感覺他們就像一團被貓兒抓亂了線團,越想越頭疼,自己是該提醒李潺注意點了。

楊婉清一扭頭,就看見武梓安眉頭緊鎖,不知在為什麼事兒發愁。忽然那麼一瞬間,她有種衝動,若是可以解他心中煩擾之事,便是為他做什麼都好。

但那隻是一瞬間的衝動而已,楊婉清笑道:“武大人,穎王也算是姿儀出眾,怎麼就把武大人給看得滿麵愁容?”

武梓安卻說了句:“明知道自己,也不說收斂點。惹得一地的風流債。”

楊婉清看了看穎王,又看了看武梓安,他們這是——眉目傳情?京中都道,京中最潔身自好的武梓安偏偏和最行事不羈的穎王是好朋友。

楊婉清忽然想起裴樂嫣看得話本子裏的董賢、韓嫣的故事,心裏咯噔一下。站在大太陽地裏,她竟有種置身冰窖的感覺——他倆,莫非是斷袖之癖?

武梓安和楊婉清兩人各懷心事,就那麼看著穎王一路策馬而去,人都散了,兩人還在原地。

幾年之後,兩人再提起這日之事,才知道,當時兩人著實對對方誤會的有點大。

楊婉清並未傾心於穎王。

武梓安和穎王,也並不是一對兒斷袖。

又是一波號角聲,隻不過這一波,還加入了擂鼓聲。李潺扯出一柄玄金長弓,張弦搭箭,鳴笛聲劃空聲響起,九隻響箭破空而上,直入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