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狂淋大雨,加上一個下午圍著濕透的白布工作的後果,就是讓號稱打不死的小強的洛晨生病了。
“晨哥拜拜!”
“拜拜!”
“晨哥再見!”
“嗯,再見!”
……
頭昏昏漲疼的洛晨硬是堅持了最後一個通告,和眾人揮手再見後,便虛脫般地回到了化妝間。
今天寶媽並沒有像平常一樣形影不離地跟在洛晨身邊,因為寶媽的媽媽出了一點老人家的小毛病,所以向洛晨和西娛請假半天了。
吃飯的去吃飯,下班的下班,出外景的出外景,讓偌大的化妝間空無一人。
洛晨沒精打采地趴在化妝桌上,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卻發現頭更疼了,四周的景物像打了馬賽克一樣,越來越模糊。
頭像要爆炸一樣的疼,洛晨皺了皺眉,摸了摸自己那熱到可以烤熟鴨子的額頭,微微歎了口氣,太久沒生病了,居然連發燒的感覺也忘了。
幹渴的感覺從喉嚨裏溢上來,洛晨起身去飲水機倒水,卻眼前一黑,暈眩過去了。
黑暗的朦朧中,有力的臂彎驀地接住了她的身子——
她似乎被撞進了一個精壯的胸膛裏,結實而炙熱。
“洛晨。”
極致的暈眩再度襲來,洛晨完全地失去了知覺。
——
雪白的病房裏,雲傲越坐在病床前,看著躺在病床上那個人。
俊雅好看的臉容平靜如昔,似乎沒有感到任何痛楚,透明的肌膚卻帶著不正常的蒼白。
她靜靜地躺在那裏,第一次沒有不停地說話。
向來狡黠的雙眸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像蝴蝶的觸須,脆弱又柔韌。
和平時充滿活力的她完全不一樣。
這樣一幅惹人心生憐惜的模樣,讓雲傲越微微地失了神,指尖忍不住撫上了她的臉。
溫熱的指尖順著她的下巴,劃過她的唇線,一直輕輕地往上觸摸著。
直到摸上她的長睫,在他的掌心裏癢癢地顫動著,像蝴蝶的翅膀一樣,一下一下地撩著他的心。
性格隨意而張揚,自信甚至於驕傲,這就是洛晨——
……
過去的一幕幕,緩緩地在雲傲越的眼前劃過。
在譚家,她挑眉告訴他,她是視帝。
在西娛,她吹破了泡泡,斂了斂眼皮,懶懶地說她佳人有約。
在殺青慶功宴上,她笑吟吟地跟別人搶東西,卻將她碗裏的東西分給他,然後告訴他,要和他做兄弟。
在錄製室裏,她輕輕地低垂著眼瞼,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裏,第一次安靜地唱著歌。
在餐廳裏,她看著他的去而複返,唇角微翹。
在草地上,她吐出銜在嘴裏的草,讓他陪她躺在草地上,和他擊掌為盟。
在羅琳訪談上,她嚴肅凜然地告訴眾人,她問心無悔,卻會溫柔地對著洛神微笑,很幸運遇到你們。
……
一個人,為什麼可以這麼多麵?
而每一麵,原本都應該是他不喜歡的,但在她身上,卻不會讓他特別討厭。
似乎被這樣的觸摸弄得癢癢的,洛晨從睡夢中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卻像一個地雷一樣猛地炸醒了雲傲越。
啪——
如玉般的手頓時收了回來,拘束地放回到病床邊,雲傲越平緩了一下微亂的呼吸,忍不住蹙緊眉頭。
他,剛剛是在做什麼?
想到這裏,雲傲越忍不住將視線重新投射到洛晨身上,冷淡的目光帶著一絲如水般的柔和,卻在接觸到洛晨耳邊的耳鑽時,清雋的俊臉上湧起了一絲複雜。
兩人,似乎沒有一點相似。
而且,女扮男在龍蛇混雜的娛樂圈裏生存,怎麼可能?
但她的耳鑽,又怎麼解釋?
還是說,這耳鑽,根本不是她的?
如果耳鑽不是她,那麼在這裏麵,她又扮演什麼角色?
……
微風輕輕拂過,吹起了雪白的窗簾,似乎在氤氳著一屋的曖昧。
但病房裏卻安靜極了,隻有微不可聞的呼吸聲,與吊針“滴答”的聲音。
從褲袋裏掏出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耳鑽,雲傲越黝黑的眸色倏地一深,而後恢複了平靜。
他垂眸,看著放在自己的掌心上的耳鑽散發著幽幽的淡光,向來冷漠的心微微一動,強壓在心底的好奇與迫不及待,終於忍不住破土而出!
像一顆生根發芽的小樹苗一樣茁壯成長!
不管是不是,或許,他該證實一下他內心的猜測。
盡管男人的內心極度地想確認證麵前的男子究竟是不是當日在“男色”裏的那個女人,但那雙大手卻始終沒有伸向洛晨衣領的打算。
病房裏,始終有這麼一個人,用自己的紳士與君子行為,來詮釋什麼叫做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