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9點,溫暖的陽光依然撒落在米蘭的街道上,卻洗不掉那死亡的血腥味。
米蘭時裝秀的槍殺案徹底震驚了全世界,大字報,頭條橫掛全世界的互聯網——
米蘭出動了所有的警察到達現場,卻同時接到報案,另一個地方出現火拚,死亡人數超過70人。
……
新罕布什爾州總統酒店此時低氣壓至極,一向吱吱喳喳的劇組眾人坐在酒店的角落一片萎靡的神色。
驚恐過後,就是萎靡。
今天一早,就聽到了酒店外麵的人盛傳,米蘭時裝秀發生槍殺案,死亡慘重,他們還以為隻是一個惡作劇,誰知道一出門,就看到了無數警車開往米蘭舞台會場,這時他們才知道原來真的出事了。
而晨哥和導演,都去了看秀。
想起兩人的好,這時,眾人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像水龍頭一樣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幾乎悲傷逆流成河——
蘭素到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情景,眾人傷心欲絕,而唯獨沒有她想念的那個人。
“聽說,雲助理也在那場時裝秀裏。”
蘭素不敢置信地後退了兩步,幾乎要倒下來,卻被身後的助理扶住了。
“蘭素姐,小心——”
溫婉的小臉頓時淚如雨下,蘭素扶著胸口,隻覺得那裏宛如剮心的痛。
一幕幕浮現在她朦朧的眼裏。
“在你們表決前,請容許我做一次presentation(陳述)。”他睥睨著所有人時的冷漠。
“物歸原主。”他將耳鑽送給她時,卻第一次露出溫柔的神情,“冰點的拍攝,我會去米蘭。”
雲傲越,我求求你,你回來好不好?
而當眾人都在擦著眼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薑寧寧抬頭,掛著的淚水夾雜著鼻涕就這樣觸不及防地流了下來。
其他人也跟著抬頭,抽泣聲卻驀地像鴨子斷了頸脖一樣噎在喉嚨裏一樣,停住了。
似乎察覺到異樣,蘭素抬頭,她日夜想念的人就這樣出現在她眼前,一如初見。
酒店門外,一個頎長冷漠的男人橫抱著一個人走了進來,男人動作甚是溫柔,臂彎輕輕托著懷裏的人的頭,保護性的意味十分濃鬱,而那人似乎是睡著了,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襯衣,俊臉埋在男人的胸膛上,讓人看不清臉容。
似乎沒發現自己已成了眾人的焦點,男人低頭看著懷裏的人,眼裏似乎藏著一抹什麼情緒在裏麵,但很快消失了,他用手撚了撚披在洛晨身上的襯衣,蓋緊衣服後再往酒店裏走。
此情此景,宛如一部偶像劇一般的溫柔,細膩,可惜扮演的卻不是男女主角,是男男主角。
良久,打破眾人眼裏那一部唯美的偶像劇的是,掛在男人腿上那個會動的物體。
見雲傲越停了一下腳步,那小西瓜頭開心地手一放,頓時“啪”地男人的腿上掉了下來,小小的身子驀地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幾乎要震動了地麵——
雲傲越卻恍若不見,皮鞋一動,繼續邁步往酒店走去,任由小西瓜頭小小的身子可憐兮兮地坐在酒店門口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
不知道自己已被雲傲越扔下了,小西瓜頭隻覺得從爸爸的腿上這樣掉下來好好玩,他開心地拍了拍小手,咯咯地笑起來,那嘟嘟的小臉血汙一片,小西瓜的頭發更是結成一片,似乎完全沒被整理過。
“作孽啊!”
幾個剛生小孩的女人頓時母愛泛濫,跑過去伸手抱起了那個看起來可愛的小西瓜頭。
被人抱在了懷裏,小西瓜頭馬上用頭蹭了蹭女人的衣服,眯眼咯咯地笑。
“天啊,這樣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孩,那雲助理也能這麼狠的心,讓他抱著自己的腿回來!”
眾人的吱吱喳喳,蘭素都沒聽見,她看著那人離去的身影,卻發現那人連餘光都沒有留給她,在他眼裏的,似乎唯一隻有在他懷裏的那個人。
那個,叫做洛晨的男人。
難道,洛晨和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麼?
想到這裏,蘭素溫婉的小臉似乎被一片陰影籠罩著。
——
酒店套房裏,蕭燁交握雙手,將眼睛低垂在地板上。
光亮的地板上,折射出來床邊的情景。
俊美的男人微一彎腰,便小心翼翼地將懷裏的人放在柔軟的床上,接著為她脫下了鞋。
接著,他彎腰,將鞋子整齊地放在床邊後,便輕輕地拉起被子為洛晨蓋上。
然後,他走到窗邊,拉下窗簾,阻隔外麵的陽光透進來,似乎不想讓炙熱的陽光驚醒她。
蕭燁第一次怔在了原地。
他們一向矜貴冷漠的少爺,竟彎腰,彎腰去放那人的鞋子——
做完這一切,雲傲越走回床邊,安靜地看著洛晨熟睡的眉眼。
她睡得似乎很沉,但卻很不老實,雙手一伸,便放在了被子上。
他蹙了蹙眉尖,而後彎腰,拿起她的手,放回到被子裏麵,然後撚起被子往上,輕輕蓋到她的肩膀,似乎為了防止她把手伸出被子。
她如小貓一樣乖巧地沒動。
他便微不可見地輕輕勾了唇。
……
蕭燁緊跟著雲傲越離開,房門在輕輕關上的那一瞬間,原本應該熟睡的人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洛晨低頭,看著那擺放整齊的鞋子,突然想起了她喝醉醒來的第二天,那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鞋子——
原來,那天晚上,把她送回房間的是雲傲越。
想到這裏,洛晨將自己摔回到柔軟的大床上,她單手支著腦袋,鳳眸看向了天花板的鏡子,任由鏡子反射出自己的皺起眉毛的樣子。
腦海裏卻驀地想起了那人淡淡彎腰,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抱起的樣子,就像她是一塊易碎的玻璃——
也像,姐姐抱她一樣的溫柔。
雲傲越麼?
他一醒,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她——
隻是,如果他知道,是她在背後給了他一刀,那他會不會氣死了——
……
總統套房淡淡地彌漫著低氣壓。
紅木書桌前,雲傲越正襟危坐,十指微縮,修長的指骨輕點著桌麵,矜冷地聽著麵前的人的彙報。
“……少爺,米蘭警方這邊我已經做好交涉了,洛晨先生將不需要錄口供以及出庭作證了。”
看著麵前的人矜冷的神色微緩,蕭燁心底舒了口氣,而後繼續道,“少爺,這一次的時裝秀屠殺事件,和同一時間發生在另一個地點的黑道血拚事件有很大關聯,黑道血拚表麵上是兩批人,但實際上是三批人,死傷最多的是白衣服的人,其中有一批人隻死了一個人,相信也和時裝秀上唯一丟失的Tiffany有必然的聯係。”
“另外少爺您和洛晨先生同時受到了襲擊,但在那間小房間裏,除了一個半大的通風口外,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進人的通道了,相信那人應該是早就隱藏在那間小房間裏,等您們降低防範時,再進行偷襲。”
……
聽著蕭燁的彙報,雲傲越秀逸的俊臉毫無波動,習慣了自家少爺的冷漠,蕭燁還是可以交叉地垂著手,麵不改色地將自己的分析完整地表達出來。
“萬幸的是,那人隻是為了逃生,並沒有對少爺您們作出任何的攻擊,但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相信那人逃不了……”
雲傲越冷漠的俊臉微動,幽深的眸色似乎有一絲看不清的情緒閃過。
半晌,微縮的十指緩緩地鬆開,雲傲越打斷了蕭燁的話,道,“襲擊的事件到此為止。”
蕭燁一愣。
襲擊少爺這麼嚴重的事情,到此為止?
意思就是,不能傳回雲家了!
明明如果傳回雲家,那群老東西知道少爺襲擊了,肯定會上天入地都把這個人給找出來!
所以少爺,究竟在保護什麼?
“另外,調出昨晚的監控——”男人冷漠的俊臉隱藏在暗淡的燈光裏,清冷的聲音毫無波動,似乎在述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道,“白衣服的人,一個不留。”
“是。”
蕭燁心底一寒,抬頭,卻看到了很久沒出現在男人薄唇淡得幾乎微不可見的笑容,宛如大片大片的梅花盛開。
襲擊少爺的人被放過,三批人血拚,少爺卻要將存活的白衣服的人也連根拔起,一個不留。
究竟,為什麼?
*
因為米蘭時裝戲槍殺案,冰點廣告的拍攝往後延遲了一個星期。
但是延後拍攝的一個星期裏,導演黃晉卻依舊失蹤,沒有回來,如一開始失蹤的殷氏總裁殷暖陽一樣。
現在擺在冰點劇組麵前的是一個非常嚴峻的難題,導演失蹤了,廣告在米蘭的拍攝時間為15天,現在拍攝時間快到了,但還遠遠沒拍完——
劇組眾人戰戰兢兢地商量著對策,最後打算開誠布公地和殷氏進行溝通。
但經劇組和殷氏溝通後,最終的結果卻是——
由副導演田鬆全權取代導演黃晉,盡快完成冰點廣告的拍攝,並要求在15天內上線冰點廣告,否則將天價賠償殷氏損失。
眾人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拍攝完廣告後還要15天內上線,這怎麼可能啊?
拍完廣告後,一個廣告的製作後期也至少要10天,如果慢的話,更要20天。
怎麼趕得及!
這回慘了!
……
“晨哥,雖然知道這次的槍殺案對您的精神傷害非常大,並且您的身體還沒恢複,我們是不應該來騷擾您的,但由於殷氏已經下了最後的通牒了,要在15天內上線冰點廣告,所以我們的拍攝不能再延遲了,晨哥您看您明天可以拍攝嗎?”
當副導田鬆和洛晨溝通時,洛晨正坐在床上,虛弱地靠著床頭,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副導,我明白,明天我會準時到達的。”
“謝謝您晨哥,真的非常謝謝您的理解,那我就開始著手安排明天的拍攝——”
雖然洛晨理解了,有人卻表示不理解。
一直矜冷地聽著兩人對話的男人淡淡地打斷了這場對話。
“一個星期後。”
並不明白雲傲越的意思,正在感恩戴德的田鬆驀地一愣,他抬頭,無措地看著這個插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