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雋而平靜的男聲淡淡一落,排練的眾人頓時停下了動作,集中營裏頓時是死一般的安靜,安靜得幾乎壓得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雲傲越說完後,墨色而錚亮的皮鞋驀地一停,頎長的身姿淡淡地站在了原地,沒有再說話。
但那存在強烈的氣息,卻硬生生地像巨石般的無形壓力,重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太陽穴上,蹦跳得“咯咯”生疼。
和那人的身份無關。
隻是他這樣站在你麵前,就有一種打從心底不受控製湧出來的懼意。
眾人亟不可待地低下頭去,想緩解那種可怕的壓力帶來的頭疼,卻在男人淡淡地掃過來的一眼中,盡數崩潰了。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
沒有人可以形容。
隻有一種莫名的顫栗和寒意打從腳板底冒了起來。
幾乎是反射性的,眾人的眼神狠狠一提,不自覺地掃向了站在私家椅旁邊的那道妖豔的大紅色身影。
順著眾人的視線,雲傲越淡淡地看過去,但就是如此淡漠而平靜得毫無漣漪的一眼,卻讓一直注意男人的陽昕驀地一驚。
他不知道麵前這個男人是什麼人,但這個男人身上那種殺戮的血腥氣息他太熟悉了,這是一個殺手才會有的氣息。
但是,最讓人不敢置信的是,這個男人身上的殺戮氣息,居然會比幽夙還重,重得根本不像一個人會有的殺戮氣息。
究竟,是什麼人?
似乎也察覺到雲傲越身上的壓抑氣息,洛晨皺了皺眉,俊臉頓時沒有了剛剛那種調戲的神色,取而代之是一種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的莫名擔憂。
似乎是心裏驅使的,洛晨不由得動了,她三步做兩步走了過去,走到了雲傲越的麵前。
“雲傲越——”
洛晨自己也沒發現,她每次喊他的名字時,總會和平常那種隨意放蕩的語氣不同,語調總是會輕輕地上揚,纏綿而繾綣,似乎那氤氳了千年的溫醇美酒一樣,帶著一種連她自己也沒發現的溫柔。
洛晨沒發現,但陽昕卻發現了。
他微微一怔,視線頓時不受控製地看向了那佇立在一起,宛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的兩人。
俊美的男子站在那個清冷的男人麵前,帶著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溫柔,俊臉微微抬起,鳳眸像溺了水一樣,一圈一圈的溫柔。
完全沒有察覺到陽昕投過來的視線,洛晨的心思此時全都被雲傲越身上的冷漠扯了過去,她不知道雲傲越為什麼不開心,但她心裏卻是一點都看不得雲傲越不開心的樣子。
盡管眾人都被雲傲越渾身散發的壓抑和冷漠嚇得低下了頭,但他們的眼神卻忍不住偷偷地看向那裏的兩人。
因為,那裏站著的兩人,不僅沒有被那綠色的玻璃折射出俗氣的味道,反倒潑染著層層的水染色,好看得宛如一幅畫一樣。
於是,在眾人偷偷地投過來的目光中,洛晨搭上了雲傲越的肩膀,“怎麼呐?”
“嘶——”眾人倒吸了一口氣。
這個男人不說話都這麼可怕,但那小子居然敢搭他的肩膀?
這是瘋了嗎?
雲傲越移開了眼神,視線看向了那隻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纖細白皙,指尖如玉。
溫熱的氣息一如既往,夾雜著淡淡的百合花清香,熟悉得讓人心猿意馬,像極了他每一次重重吻她時吃進去的味道。
想起每一次他圈著她的腰,就這樣重重地吻她,雲傲越秀逸的雙眸頓時一深,清冷的俊臉微微緩和過來,渾身冷漠的壓抑開始無意識地收斂起來。
空氣中無形的壓力頓時一下子緩下來了,讓眾人不由得輕輕地舒了口氣。
雲傲越垂眸,茶褐色的劉海將那狹長的雙眸映得更加深邃,他久久地看著洛晨,薄唇微抿,良久,才淡淡道,“我剛聽到你說,如果是她,你願意拍床戲。”
清冷的聲音說到“床戲”兩個字時,雲傲越幽深的雙眸一冷,本來柔和過來的眼神頓時恢複到平靜而漆黑,宛如冰琉璃一般冷漠。
“床戲,需要脫衣服的麼?”
男人的語氣帶著認真的疑問。
“撲哧。”
看著那認真至極的男人,洛晨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他該不會看不出來,她隻是在逗甄紅漪嗎?
清越的笑聲,在如此安靜的場內竟有些突兀。
清冷的俊臉依舊如古井般平靜無波,但那深邃的眼底卻幽暗至極,似乎醞釀著極大的卷風,卻被男人冷漠地壓在了最裏麵。
“她有什麼資格讓你拍床戲——”
問題兜兜轉轉地又回到了雲傲越一來就非常憤怒的事情。
在洛晨的事情上,原本記憶力已經是過目不忘的男人,此時更是火上加油地記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