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白起見過陛下。”白起隻是略略拱了拱手,算是對連城的尊重,然而他沒有真的行一個臣子覲見郡王的禮。
連城知道白起這個武安君本就是掛名的,他的心中也從來都沒有壁國皇帝和滄朔皇帝這樣的稱呼,所以也沒有挑禮,而是點了點頭,便開口問道:“你說山上的百姓都死了?”
“是,火情發生之後我上山看過,本想著還來得及,沒想到……”白起的語氣第一次出現了一點兒歎息,在壁國和滄朔大漠三方大戰的時候,白起都沒有一點悲天憫人的心懷,可是現在,他的語氣卻低落了不少。
帝璽開口,有些疑惑地問道:“武安君,在你眼裏,百姓們有差別麼?”
她想問的是什麼,她相信白起是明白的。
“戰之罪不可饒恕。天災可悲,人禍不必。”白起的回答也非常四平八穩,而帝璽卻聽懂了白起所要說的事情。
這個戰神,是從戰爭之中走出來的,他經曆過長平大戰這樣的世紀決戰,所以對於戰鬥,他的看法從來都是不支持的,即便戰鬥給了他無上的榮耀,武安君本身也是厭惡戰爭的,然而他的厭惡無濟於事,為了國家,為了土地,他仍然為了嬴稷攻打趙國,攻打周邊的其他戰國七雄,這是他的使命,談不上喜不喜歡。
可是如今,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同胞們被大火燒死,心中的悲憫自然是不必說的了。
帝璽歎了一口氣,語氣也哽咽了起來:“對不起。”
她這一句道歉很莫名其妙,人群之中,似乎隻有留在他們身邊的夜月明,聽明白了帝璽的道歉是為了什麼。
他們從山中逃出來,但凡有一點兒能力,都能救援更多的人,可是他們隻顧得上自己的安危,卻沒有再去管別人的死活。
白起搖了搖頭,語調平淡:“不用道歉,能逃出來一個是一個,沒有必要為此而難過。”
白起說完,又回頭看了一眼聽鶴:“昆吾是不是已經……?”
聽鶴一聽到昆吾兩個字,身子就不可避免地顫抖了起來。
他的唇色蒼白,話還沒有說出口,人就已經顫抖地站不住了:“是……”
這一個是字對他來說好似有千鈞重一樣。
“可惜了,我還以為我來得及,想不到這一次我什麼事都沒做成。”白起又是一陣扼腕歎息。
帝璽卻從這句話裏聽出了弦外之音:“聽武安君你話裏的意思,你似乎什麼都知道?”
“雖然不算全都知道,可是我知道的事情並不少。”白起說著,淡淡睨了一眼帝璽:“起碼比你們知道的事情更多。”
帝璽一聽這話,連忙走到了白起的麵前,然後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請武安君告訴我。”
“郡主請起。”白起伸手,拉住了帝璽的胳膊,可是這個姑娘現在就像是一塊巨石一樣,白起隨手一扶,竟然沒有吧帝璽給攙扶起來:“郡主,你這是何必?”
“您知道什麼,能不能全都告訴我們?”
帝璽的目光灼灼,卻充滿了懇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