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記事以來,喜歡一個人坐在河邊發呆,一坐就是一個下午,靜靜地看著河流。
時光在我的記憶裏不是均勻地流動,而是跳躍式地閃現,時空仿佛可以跳轉一樣,沒有前後順序,也沒有開始和終結,河麵年複一年的結冰都那樣相似,又有些微的不同,一切都逃不過我的感受。不變的是夕陽西沉的景象,還有那逐漸變暗的山梁,我的臉頰總是被晚霞的餘光照射得分外緋紅。
這時候,一個穿著緊瘦牛仔褲的女孩子走了過來,當下鄉村女子的裝扮已經跟城裏妹子沒有多大區別了。
那個女孩叫雪梅,雖然不算出眾,但也十分青春活潑,是那種多數女性在這個年齡都具備的吸引力。
在她筆直的雙腿運動時給我的感覺格外強烈,我內心有一種隱隱的衝動,這是青春的脈動,有點羞澀,還有點自豪,覺得自己也算是真正的男人了。
雪梅穿了一件粉紅色的夾克衫,於是在洋氣中保留了些許鄉村女子的純淨和質樸,這是在電視小窗裏所體會不到的美麗。
她打小愛笑,我說什麼也不會生氣的那一種寬心女孩,跟她在一起我從來沒有感到壓力過,所以我想過娶她為妻。
她比我大三歲,快滿二十一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身體愈加凹凸有致,我好幾次發現村裏年長的男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窺視她了。
我痛快地答應我媽終止學業,可能還有雪梅的原因,如果我不早點下來娶了她,等我讀完大學她早就嫁人了呀,誰讓我比人家小三歲呢?
雪梅在十步外停了停,又往前走了兩步,有點做作地大笑,“哈哈,小豬男,你一個人坐在這裏發什麼呆啊?該不是想投河自盡了吧?”
我坐了起來,“雪梅,你的褲子穿得有點太緊了吧?也不怕崩開?”
雪梅跑過來輕輕拍了我一下,“說啥呢?你個小豬男……看你是有些想法了吧?想了不要憋著,盡管跟姐姐說,姐先想著你就是啦……”
我跟她在一起就是舒坦,一點壓力都沒有,這就是我想娶她的主要原因,“真的假的?你不怕未來的老公嫌棄你嗎?”
雪梅張口大笑,露出可人的牙齒和嫩紅的牙床來,舌頭也是紅紅的,“嗨,想那麼多幹什麼?要是嫌棄我就立馬踩死他,再則說了,未來的老公就那麼靠得住啊?誰保證他沒有過三個五個女朋友啊?現在這年月,好鳥可是越來越少啦。”
我說話比她有攻擊性,“那就來吧?這會兒周圍剛好沒人看見……你從了我也不吃虧,我會負責任的喲?”
雪梅輕輕推了一把我傾過去的身體,“行了,豬男,不要鬧啦……我找你是有正經事……”
我也就此罷手,其實我的膽子還沒那麼大,“咋了?你還有事求著我啊?”
雪梅嘻嘻笑,“現在啊,方圓幾十裏沒人不知道你的大名啦,你到外村去走走,都快把你說成神仙啦……”
我不屑地一笑,“快算了吧,都是葛半仙把我吹捧的,他的目的不純啊……”
雪梅就用眼皮刮了我一眼,“看把你得意的,連師父都不認了?人家可是對你有知遇之恩啊,你要學會尊重人,不要一口一個葛半仙,這是你叫的嗎?你應該叫師父才對。”
我沒有反駁,“好吧,你隻要肯嫁給我,以後啥事兒都聽你的……”
這話對雪梅很是受用,“小屁孩兒,你比我小三歲呢?還想做我老公啊?哈哈,我還記得你穿開襠褲的樣子呢,現在長成了啦沒有啊?”
我有點著急,“你這話說的,再過幾天我就滿十八了……要不信,我現在就脫給你看?”
雪梅一下子跳了起來,還用力打了我一下,“小豬男,你啥話都敢往外捅,你不是說長大了嗎?長大了就要注意點兒,別口無遮攔的,告訴你會惹麻煩的,曉得不啦?”
見我垂頭,又笑了,“算了,饒你一次……跟你說正事,我三叔腰疼的厲害,看了好多醫生,吃了好多藥不太管用,你回頭去看一下吧?”
我哦了一聲,“你三叔腰疼啊?那肯定是腰肌勞損唄,你三叔是瓦工,長年彎腰不可能不疼。”
雪梅嘖了一下嘴,“哎呀,不是……我三叔去縣城拍過片了,不是腰肌勞損,醫生說啥病都沒有……我三嬸說是中了邪,你就去看一下吧?好不?小豬男,給姐一個麵子行不?”
看架式我親她一下都不會躲閃似的,我就故意賣關子,“驅邪氣的事情找我師父就行了,幹嘛找我啊?再則說了,世間哪有鬼啊?所謂的邪氣就是日常生活方式違背了物理常態而已,糾正一下就好了嘛?”
雪梅兩眼直視著我點頭,“行,你這樣說我就接受,倒還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兒啥?不迷信……那你也要去看一下,我都請不動你,家裏人會笑話我的呀?”
我隻好爽朗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