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與苗疆上四君和劍魔謝慶生這些人比起來還略有差距,但如今不過雙十年紀的蘇慕雪,確確實實有著這般潛力。這般即便是強入楚嘯和白念雲也依舊差上一籌得潛力。在她麵前,即便拓跋宏再怎麼盛氣,也委實傲不起來。
陡然間,悠揚的琴聲一轉,原本平淡的曲調霎時間變得奇奏突兀,蒼鬱險峻,氣勢威武雄壯。從風雨欲來的醞釀之勢,進入春雷炸響,陣雨如注的磅礴氣概。雷聲隆隆,風聲蕭蕭,尚有欲罷不能之勢。
拓跋宏不懂聲樂,但也知曉這是春雷曉演奏到了高潮的地步。急忙一聲令下,全軍開始撤退,即便是值此生死存亡之際,這三千鐵騎亦是行軍有素,不曾亂了陣腳,確實是難得的精銳之師。
江清生看著眼前如若喪家之犬般的北燕鐵騎,又轉頭看了看山穀之巔的那一襲白衣。這...蘇二傻竟這般厲害。這委實有些摧毀江大紈絝的三觀。
聽著錚錚琴音,數百豪俠客和一眾錦衣衛開始了反擊。雁翎刀橫飛,飛魚服中種種暗器激射而出,他們是訓練有素的王者之師。自然是不會錯過這般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至於數百豪俠客,亦跟在一眾錦衣身後有學有樣。
一時間刀光劍影,大周一方氣勢如虹,北燕鐵騎喪如敗犬。拓跋宏出於對蘇慕雪的忌憚,一時間退得飛快,即便是被一眾豪俠客痛打落水狗,也未曾想過反擊。
原本是三千鐵騎出雁門,現在已經餘下不足一千,最為重要的便是在蘇慕雪春雷曉演奏完成之前逃出一定距離,進而保全這一千騎。剩下的小打小鬧,則不足為懼。
至於蛇君,早在春雷曉之勢到達高潮之前,便已經落跑。他瞧得蘇慕雪看自己的眼神不對,似乎恨意十足。自然是跑得飛快,不曾停留。
北燕鐵騎終究是騎兵,雖說錦衣衛和豪俠客中也不乏輕功好手,但卻不能持久,追擊不了片刻,便看著一眾鐵騎在煙塵中遠去,最終悻悻而回。
至於楚嘯和白念雲,見蘇慕雪還在演奏,便沒有追擊,畢竟他們二人也消耗不少,處於內力枯竭之態,沒有蘇慕雪的話就算是追上前去,也不見得能夠討得了好。
錚!蘇慕雪震弦收勢,漫天的風雷之聲戛然而止,仿若就從未出現過一般。楚嘯和白念雲對視一眼,心中了然,原來如此。
也是,就算蘇慕雪比兩人要強上不少,但也不可能強到這般地步。一曲琴音斬進數千鐵騎和百十條怪蛇已是極限,哪裏還有氣力對付餘下之人,方才那高潮迭起之勢,不過虛張聲勢,掩人耳目罷了。
驕陽似火,照在身上如若碳烤火燒。一眾傷痕累累的豪俠客,一群身著飛魚錦衣的暗夜衛士,相視而笑。他們席地而坐,不顧地上的鮮血染紅衣袍。枉顧身軀上不知是烈日曝曬還是傷口炙痛帶來的火辣感,嘴角勾勒出一抹動人的微笑。
他們終究是勝了,在事先遇伏的情況下,堅守陣線,等待援軍,最終取得勝利。即便是損傷頗重,即便是險死環生,但終究是勝了。勝便是勝了,敗了便是敗了,成王敗寇,無需多言。
一群未曾經受過任何軍事化訓練的烏合之眾,竟然在人數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戰勝了久經沙場的北燕鐵騎。
這恢宏如注般的氣勢,足以證明這支隊伍的強盛之處,以及足以成為一隻王者之師的潛力!
江清生和其餘人一樣,席地而坐,不去想血海深仇,不去想蘇慕雪的身份。隻是靜靜地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這烈日下的微風,似乎也不再那般熾熱了。
遠處,山巔之上,一襲紅衣佇立,嘴角帶笑。
......
三日後,廣陵城熟悉的客棧內,三人同桌而坐,麵麵相覷。江清生死死地看著桌子對麵的蘇慕雪,一言不發。蘇慕雪好似受不了這份灼灼目光,低下頭不敢看江清生。至於桌子邊緣的楚嘯,則是一臉的姨母笑,小酌著杯中之酒。
良久之後,江清生終究是打破了沉寂,出聲道:“所以說,你真的是武劍仙蘇慕雪?”
蘇慕雪抬頭一看,偷摸地瞥上江清生一眼,複又立即低下頭去,聲音細若蚊蠅般地答道:“嗯。”
江清生覺著這未免有些夢幻,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就好似,就好似突然發現原本村中一起掏鳥蛋的兒時玩伴竟是微服私訪體驗民間疾苦的太子般。
這實在是...這實在是太棒了,本以為楚嘯的大腿就已經夠粗的了,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一條更粗的。複仇有望啊有木有?
“江湖中不是傳聞你在和葉無雙學劍嗎?怎會出現在江州城?”
“我本世俗之人,學劍學好了,自然是要重新入世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現在北燕大舉進犯大周,你的身份又尤為特殊,怎麼會出現在江州城,相比之下,帝元城有葉無雙,豈不是更安全?”
“北燕大舉進犯大周,我身為大周公主,就更應該站出來反抗了。”
江清生撇了撇嘴,心想這就是身為皇室子弟的覺悟嗎?不愧是你,但是這樣一來江清生就不知道怎麼接話了。相當於是一下子就把天給聊死了。
若是一如之前,江清生自然是有話說。但是自從知道蘇雨清就是蘇慕雪後,心中不免多了些許隔閡,不像先前一般自在親密。
畢竟是聲名赫赫的武劍仙,大周龍帝的掌上明珠,若是不遇上楚嘯,那麼對於江清生這等紈絝來說,那就是隻存在於劍神傳說中的人物。
這樣的人刷的一聲就出現在你麵前,而且先前還表現得尤為憨厚。未免有些...不太真實。
“既然如此,那二...二姐好生休息,三弟這便告退了。”說完起身,徑直走出房間。
蘇慕雪看著江清生離去的背影,絕美的臉上浮現一絲悲戚,想要說些什麼,但嘴唇張合間,卻是吐不出一句話。
她知道是她做錯了,不應該故意隱藏自身身份,但那不是逼不得已嗎。雖說她未必在意那些北燕的刺客,但多少是有些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