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很可惜,他錯估了江清生身後兩人的分量,別說是這區區數百馬匪。即便是當初的北燕鐵騎,蘇慕雪亦是能一劍破甲數千有餘。
當時三千北燕鐵騎與數百豪俠客拚殺良久,又被一眾錦衣衛折損不少,所以到了蘇慕雪這裏,雖說是一劍破甲一半有餘,其實也就斬了不過千人。
但此等戰績,在當世年輕一代中卻已然是處在金字塔尖的了。
而現在麵前的這數百馬匪,蘇慕雪甚至於不需要借助春雷引這樣的名曲,單單隻是憑借九霄環佩琴和赤膽琴音劍,也能輕鬆誅殺。
瀟瀟琴音傳出,劍氣呼嘯而過,馬匪們連帶著胯下的駿馬,如同秋收時分的小麥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殺這種人,蘇慕雪向來沒什麼心理負擔。如今的大周,內有龍帝病重,外有北燕覬覦,正值生死存亡之際,卻偏偏依舊有些國之碩鼠在搞破壞,劫掠百姓,為非作歹。
在蘇慕雪心中,對於這種人的深惡痛絕,僅次於北燕的鐵騎。
而藏身在一眾馬匪中準備伺機逃脫的赤膊漢子,再看見馬匪們成片成片地倒下時,肝膽俱裂,難以置信自己隨便出門劫掠一番填填肚子就能遇到這等猛人。
再也顧不得伺機而動,轉身尋了個與一眾馬匪相反的方向策馬狂奔。這一票小弟他也不要了,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們齊魯三十六盜中的人物,可不是什麼過活不下去被迫上梁山的窮苦人家,那一個個的都是些手上沾染了數條人命的窮凶極惡之徒。
做起這斷尾求生的勾當,可以說是嫻熟的很。
不過這赤膊漢子想逃,江清生卻未必會給他機會,此去臨淄縣,不知是要多久,若是路上少了你們這些個盜匪,還真是乏味許多。
身後疊浪劍劍意圖畫再度顯現,七十二路劍法中最重氣勢的一招——洪波湧斬出。劍光呼嘯而過,斬在赤膊漢子胯下駿馬的右後腿之上,齊根而斷,在駿馬哀嚎的嘶鳴聲中,赤膊漢子跌落馬背,看著背後追上來的江清生,雙眸之中滿是恨意。
江清生倒也不惱,怕死是很正常的,不說他們這些窮凶極惡的馬匪悍賊,單單就是高高在上的聖人,怕是也不能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
江清生舉起手中鏽劍,看向狼狽的赤膊漢子。嘴唇輕啟,朗聲道:“打贏我,放你走!”
聽聞此言,赤膊漢子原本無神的雙眸頓時綻放出耀眼光彩。那光彩江清生認得,那是對於生的渴望。
這種絕境下,給予對方一絲希望,才能激發出對方的全部潛力。和這種狀態下的赤膊漢子對戰,江清生才能勉強感受到一絲壓力,令得這場對決不顯得過於無趣。
赤膊漢子邁著大步行來,雙手死死握住從開打到現在就未曾放下過的長刀,等走到江清生身前,一躍而起,手中長刀奮力批下。
快、準、狠。招式中的三要素這一刀幾乎占全了,下刀之時更是帶著從絕望中掙紮而滋生出的怒火。
赤膊漢子敢肯定,這一刀當是他二三十年來短暫人生中最為巔峰的一刀。即便麵前是高他一個境界的好手,硬接這一刀也必然不會好受。
可是江清生隻是將手中鏽劍微微一抬,橫劍便輕鬆地擋住了這一刀,就如同平常時分的舉手投足般輕鬆寫意,絲毫不見吃力跡象。
唯一的神異之處,便是其身後疊浪劍劍意圖畫之中,有巨浪滔天,雷霆轟鳴,如若海水倒灌,蒼天傾斜的末日之景。
疊浪劍本就是重勢重力的勢之劍,而江清生的疊浪劍更是到了大成巔峰,化境之下的巔峰層次,這樣的境界,瞬息之間發動劍勢所借來的力道之大,足以令赤膊漢子汗顏。
赤膊漢子看著單手橫劍便輕鬆接下自己這巔峰一刀的江清生,心中大駭的同時,手中力道卻是不變。而是隨著自己從上而下借來的下墜之力向橫劍而立的江清生施壓。
江清生卻是神色如常,身後疊浪劍劍意圖畫亦沒有絲毫要力竭的現象,更甚至於,在疊浪劍劍意圖畫之外,再度緩緩生出冰心劍劍意圖畫,滿目蒼茫的皚皚白雪印入眼簾。
大雪山之巔的巍峨奇絕之景,煞是美麗。但此時的赤膊漢子卻無半點欣賞目光,因為他發現隨著冰心劍意圖畫的浮現,江清生橫著的鏽劍之上,開始傳出一股子徹骨的冰冷寒意。
這寒意肆虐,頃刻間便是已經透過接觸到鏽劍的長刀,傳遞到赤膊漢子握刀的手上。
嘶,赤膊漢子不願就此放手,隻能強忍著寒意,握刀的手不停顫抖。嘴中緩緩吐出一口白氣,這在炎炎夏日之中,卻是顯得尤為突兀。
江清生嘴角露笑,身後冰心劍意圖畫突然大亮,放出大光明。漫天飛舞的雪花似乎就要透過圖畫,飛進這現實之中一般。
寒意席卷,冰霜從鏽劍之上開始蔓延。這蔓延速度奇快,眨眼間便是透過長刀,蔓延到了赤膊漢子的雙手之上。
徹骨的寒意過後,赤膊漢子嘴唇泛白,目露驚駭之色。因為,他的手,沒有知覺了。
握刀的雙手此時表麵全然被冰霜覆蓋,這層薄薄的冰霜,好似凍結了血管之中流動的血液,凍結了手部反饋神經,將這雙手與赤膊漢子整個分為兩個個體一般。
這時候赤膊漢子想要鬆手棄刀,但是很顯然,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隻見江清生收回鏽劍,而赤膊漢子的長刀卻是被冰霜凍結在其手中,動彈不得。江清生手臂輕揮,一道劍氣呼嘯而過。
眨眼間,赤膊漢子手中長刀連帶著手腕,被一齊斬下。詭異的是,這般重創,赤膊漢子竟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楚。似乎那手部的痛覺神經,也連帶著被一起凍結了一般。
赤膊漢子心頭一片默哀,心知敗局已定,不想對方還會這等出神入化般的冰屬性劍法。敗在這等人手中,倒也是不枉此生,死的並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