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劫後孤雛(1 / 3)

大雪紛飛,朔風怒號。

入目一片茫茫。

一滴。

一滴。

滴在雪地上,像一朵朵盛開的桃花,但隨即又被不停飄飛的雪花所掩沒。

一個小小的身影,一路跌跌撞撞的朝洞宮山側的一座峽穀中奔去,那一滴一滴的血,正是從他身上滴落。

他是誰?

在這種漫天風雪的天氣中狼狽逃奔。

看他的身影,最多不會超過十二歲。

當這小身影在風雪中消失的刹那,從來路上疾馳來五騎人馬,馬上人一色的藏青色大氅,臉上帶著風罩,被在身上的大氅被風飄起,露出了一大段劍鞘。

五人同時一勒坐騎,緩了下來,馬口冒著蒸蒸白氣,由於這一緩勢,大氅立被雪花蓋成了白色。

“大哥,這小鬼難道上了天不成,憑我們的快馬,先後隻差了半個時辰,追了這麼多路,蹤影毫無,憑他一個受了傷的十二歲小鬼……”其中一個大聲的嚷道。

“我們不是追過頭,便是走岔了!”另一個道。

“莊主的脾氣你們知道,若是這小鬼抓不回去,可有些……”那最先的一個轉頭對四人說。

“這小子可有些門道,吃少莊主削斷手指,複挨了老莊主的一掌,竟能飛遁離莊。”

“奇怪,憑這麼個小鬼頭,能值得名震江湖的一莊二堡三穀傳下六色旗令,聯手追截!”

“老三!你敢是不要命了,怎地口沒遮欄!”那先頭一騎,回頭叱了一句,一揮手,五騎人馬同時加鞭,轉眼又消失在茫茫風雪中。

繼五騎人馬之後,接連又先後馳來三撥人馬,略不稍停,疾馳而去。

風住了,雪也止了,陽光又普照大地,那消融了的雪水,向山外潺潺流去。

洞宮山左側峽穀內一個崢嶸的大石頭上,坐著一個清秀俊美的小童。

他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又朝四外的插天巨峰掃視了一遍,自言自語的道:“我司徒文又一次逃脫了魔掌!”小臉閃過一絲笑意,是淒然的笑。

他舉起尚滲著血水的右掌,看著那僅餘的兩個指頭,臉上倏地升起一種怨毒之色,殺氣直透華蓋,這時如果有人在旁看到這不滿十三歲的幼童竟有這麼重的殺氣,定會大吃一驚。

他伸手懷中,取出一本小小冊子,冊麵上寫著一行小字:“司徒文恩仇錄”。

他翻開首頁,“仇”字下麵寫著“無名凶手,殺父毀家之恨”。

於是

一幕血淋淋的慘相呈現在他的眼前!

半月前,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他從睡夢中被父親投入後院中一個枯井之內,不久陣陣金鐵交鳴和呼轟的掌風之聲,隱隱傳入井中,他駭極而亂叫亂蹦,他無法超出十幾丈深的枯井,接著一陣陣淒厲已極的慘號聲,不斷傳來,久久始停。

他不明白他的父親何以要把他投入枯井,他知道家中可能發生了不堪想象的大事,但他還不致朝壞處想,憑父親玉麵專諸司徒雷的武功名望,誰敢來捋虎須?他清楚的記得,威震江湖的一莊二堡三穀的主人,曾敗在他父親的手下。

他從小就隨父親習武,雖然年紀不太大,但一般的江湖二三流高手,他還能應付得了,但,現在,他心急如焚,卻無法脫出枯井,最後,他憑著隻有二三成火候的”壁虎遊牆功”,慢慢地順井壁而上,等他脫出枯井一看

莊院靜寂得有如鬼域,他不由汗毛根根豎立,一路飛奔前院,他驚呆了,他感覺到事情的不尋常,不祥的陰影直罩心頭。

他看到的是血,鮮紅的血,到處亂流。

屍身,一具具四肢不全的屍身,橫七豎八,比比皆是,而這些屍身,都是他最熟悉的家人莊丁。

他心膽俱碎,淚如泉湧。

前院大廳前,他父親一手仗劍,斜靠階沿之上,他狂叫一聲猛撲上去,觸手冰涼。

死了

他的父親,一代高手玉麵專諸司徒雷,死了。

他暈厥了三次,一雙小眼中,淚盡繼之以血。

天亮了,在鄰居們的幫助下,草草埋葬了父親和家人,他在墳前立下重誓,學絕藝,報血仇。

他懷著滿腔悲憤怨毒,踏入了江湖。

他往下看“仇”字第二行:“白雲莊主神劍無敵蔣桐,一掌之仇,遊蜂蔣樹芳斷指之恨。”

又一幕恨事,展在眼前。

他途經白雲莊,不經意道出了他的姓名,於是,他被少莊主一劍削去三指,又被莊主神劍無敵蔣桐擊了一掌,登時重傷昏死,被擒回莊,囚禁在一間小屋中,他不明白,何以被人迫害。

天明以前,一個蒙麵人,給他服了一粒藥丸,一陣推拿之後,挾著他飛縱山莊,他問這恩人的姓名,那蒙麵人隻叮囑他快逃,隱秘行蹤,一莊二堡三穀的人,都要得他而甘心,他心下大感不解,想問明原因,但那蒙麵怪人已匆匆而去。

於是

他在小冊子的“恩”字下麵寫了“蒙麵怪容”四字。

在漫天風雪中,他狼狽逃奔,跑到洞宮山下時,他已發覺後麵有數騎追來,於是轉道奔向側方的山穀,僥幸脫了魔掌。

由於蒙麵人的一句話,他又在小冊子的“仇”字下麵加上了“二堡三穀”四字。

他怔了片刻之後,把小冊子納入懷中,忽然觸著一物,他又不自禁的取了出來。

這是一塊小小的王佩,他從小就佩在身上,曾聽父親說過,此佩一共兩塊,這塊刻的是一條張牙舞爪活靈活現的龍,而另一塊則是一隻鳳。

那塊鳳佩係他的姐姐佩掛,在他隻有一歲時,他的母親攜了他姐姐一去不返,他曾夢想著他媽媽姐姐的容貌,他渴望著能見到她們,他曾不止一次的問過父親,但他父親一聽就大發雷霆,唬得他不敢再問,但他的小小心靈中,卻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他的母親和姐姐,他曾想到等他長大了,仗劍江湖,無論天涯海角,他要揭開這個謎。

於是

他沉緬在複雜紛歧的思潮裏。

他要雪親仇但是仇人是誰?他不知道。

他要尋找母親和姐姐但天涯茫茫,他無所適從。

他要報複斷指之恨。

他要弄清楚一莊二堡三穀何以要追殺他?

首先,他知道要解決這些問題,必須要有超人的武功。但他到何處去學武功呢?以他的父親玉麵專諸能擊敗一莊二堡三穀的主人,武功豈是等閑,但仍敵不過仇家,而飲恨九泉,那仇家的武功,豈非更是駭人聽聞……

他不禁彷徨失措。

試想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麵對這些大問題,他能怎樣安排呢!

在他父親的熏陶下,他奠下了極好的武學入門的根基,而且資質超人,但要談到解決任何一項問題,都差得太遠。

突然

他的眼光觸及三丈外石隙之中,一堆白森森的東西。

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堆死人的骸骨,他驚愕了半晌之後,慢慢移步過去,雖在光天化日之下,仍不免寒氣直冒。

那骸骨隻剩下了頭顱、脊椎和四肢胴骨,顯然年代已經久遠了。

他小小的心靈在忖想,這屍骨也許是像他一樣被人追殺而曝屍荒山絕穀,於是惻隱之心,油然而生,他要把它掩埋。

這一念之仁,決定了他的命運,而江湖無邊的殺劫,也由此揭開了序幕。

他尋了一個土穴,把白骨一塊塊的揀起,放入土穴之中。

當他揀到最後一塊白骨時,一樣烏光閃亮的東西出現了,他好奇的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分量極重的一支鐵笛,長不到三尺,仔細一辨認,笛上有“坎離鐵笛”四個古篆字,他可弄不清它的來曆。

他想,這鐵窗定是這死去的人的遺物,於是連同髕骨一起放入土穴之中,他正想捧土掩上時,那閃閃烏光的鐵笛似乎具有絕大的誘惑力,使他躊躇不決。

他想了又想之後,終於又拿起這支烏光閃閃的“坎離鐵窗”,用衣袖一拂拭,更覺得光可鑒人,把玩不忍擇手。

他掩好了土,默視道:“不矣你是公公還是伯伯,這支鐵笛就給了我吧!”

他又坐回那大石之上。

心中忽生奇想,不知道鐵笛堅實不堅實,如果拿來做武器,倒是不錯,他心裏想,手卻不停猛向所坐的大石邊沿擊去。

克的一聲,石屑紛飛,那大石被擊崩了尺餘長的一道缺口。

呀!我真糊塗,如把奮砸壞了,豈不可惜。

細一審視,夷然無損,不由大喜過望,童心忽發。

心想:”我何不把學自父親的劍招化在笛上一試。”

忙一躍下地,亮開門戶,運勁一揮。

驀地

鐵笛在這一揮之際,突發出嗚嗚的怪嘯,尖銳刺耳,難聽已極,不由驚唬了一大跳。

他卻不知,這嘯聲在二十年前,曾使武林中人亡魂喪膽,談笛色變,造成了無邊血劫。

愕然了片刻之後,又一招一式的演練起來,隨著劍勢的加量,那怪嘯也愈來愈淒厲刺耳……

興盡之後,現實的問題,又緊緊的窒息著他,他究竟何去何從,他現在已是無家可歸的孤兒,身負血海奇冤的人,還有一莊二堡三穀在截殺他。

但,他不能久避深山,因為他要學超人的武功。

他跪在地上,喃喃祝告,願父親在天之靈保佑他,能遇高人,學成超人武功,更希望不要碰見一莊二堡三穀中的人。

於是

他左手持奮,右手隻有兩個指頭,他怕被人恥笑,深深的隱在袖中。蹣跚的向穀外摸索出去。

雪後天霽,空氣分外清新。

司徒文

左手持著一支烏光閃亮的鐵笛,右手籠在袖中,踽踽行在官道之上。

他的目的是要求見五大門派之中的任何一位掌門,求人家收他為徒,他年紀雖小,但是出生武林世家,對一些武林掌故,可懂得不少。

他想少林寺乃武衡之祖,達摩祖師傳下的七十二種絕藝之中,隻要能學到任何一種,何愁大仇不報,而武當派卻是天下劍術的領袖,張三豐祖師遺留的劍笈,精深博大……

經過一番思索之後,決定先奔嵩山少林寺。

正行之間,塵頭起處,奔來五騎快馬,距司徒文三丈之外,驚咦一聲!齊齊勒馬停住。

一看

當先一個粗眉闊口長須的高大老者,赫然就是那白雲莊主神劍無敵蔣桐,正陰惻惻的看著他,後隨四個壯漢。他不由唬極,連退了三步,這真是冤家路窄了。

一老者,四壯漢,同時翻身下馬,緩緩向司徒文逼來。

白雲莊主神劍無敵蔣桐,在司徒文麵前六尺之地停身,陰惻惻的一聲冷笑,獰聲道:

“小鬼,今天不怕你飛上天去。”

司徒文知道,今天要想脫身,勢比登天還難,想起自己乃是玉麵專諸司徒雷的兒子,豈能如此膽小,壞了父親的英名,豪氣頓生,把心一橫,瞪起一雙黑如點漆的小眼,大聲道:

“老鬼,這樣苦苦追殺我,卻是為何?”

“嘿嘿!小鬼,這個麼!你地下老子會告訴你,你就認了吧,乖乖追隨你那老鬼父親一道去!”說完,又欺進了一步,兩手緩緩上舉平胸,臉上掛著一絲冷森的笑。

神劍無敵蔣桐鑒於日前一掌將司徒文擊昏重傷,不料仍被他逃脫,迫得飛傳一莊二堡三穀協議製定的“六色旗令”,聯手分道追殺,可以想見事情的不尋常,現在狹路相逢,豈能讓他逃出手去。

所以慎重得如遇到強仇大敵般,蓄勢運勁,立意將這十二歲的幼童一掌斃於掌下。

因為這小孩的存在,關係著一莊二堡三穀數十人的生命安全和一段武林秘辛,如果這一段秘幸被揭開,一莊二堡三穀在江湖上將成眾矢之的,無法立足。

司徒文見神劍無敵蔣桐似要立取自己性命而甘心,不禁心膽俱寒,自忖今天萬難逃出魔掌,以自己的微末之技與他拚,無異是以卵擊石,但他卻不甘心束手待斃,好歹總得一拚,咬咬牙,不待對方出手,左手鐵笛一揮,猛向神劍無敵蔣桐攻去。

虎父無犬子,莫看他小小年紀,在情急拚命之下,這一擊居然狠辣均備,隻是嫌勁力不足而已。

神劍無敵蔣桐正待出手一舉而斃對方之際,忽見一道閃閃烏光,挾著尖銳刺耳的怪嘯,向自己撲來。

先前他可未曾注意對方手中所持的東西究為何物,此刻怪嘯之聲入耳,心頭電閃的想起一個人,不由麵色遽變,連連後退,身後的四壯漢也被這怪嘯聲弄得心神不安,掩耳疾退,滿臉驚惶之色。

司徒文一招攻出,見對方並不還手,反而驚惶後退,弄得一頭玄霧,莫明所以,一時也怔愕住了。

見對方目不稍瞬的看著自己手中鐵笛,心中想道,莫非是這鐵笛作怪,但以他的年齡和閱曆而論,他絕想不透其中奧妙。

神劍無敵蔣桐這時心情紊亂已極,他猜不透這小孩短短幾天之中何以會手持那二十年前絕跡江湖的蓋世魔頭的信物,莫非這小子是他的傳人,想到此,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此時,他要擊殺這小孩,真是易如反掌,但他惹不起那鐵笛的主人,他知道一莊二堡三穀的主人,武功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但仍決非鐵笛主人之敵,以鐵笛主人的凶殘狠辣,一個不巧,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又念及這小鬼一身關係著一莊二堡三穀的生死存亡,如不當機立斷,將他除去,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殺?不殺?”他須要絕大的勇氣來判斷。

四壯漢見莊主隻顧呆立癡想。忘了向他一再嚴命手下截殺的小孩出手,又想起方才那奪人心魄的嗚嗚怪嘯,更摸不透這小孩究竟是什麼來路,也一樣的呆若木雞。

司徒文人小鬼大,聰明透頂,見神劍無敵臉上乍陰乍晴,凶焰頓斂,雖不明其故,但猜知這老鬼一定有所顧忌,當下冷冷一笑道:“老鬼,你如不出手,小爺我可要失陪了,咱們以後再見!”說完小腿一挪,作勢要走。

神劍無敵一伸手,做出攔阻的樣子,厲聲道:“小鬼,要走麼,可沒這般容易,我來問你,魔笛摧心是你什麼人?”

司徒文不由心中一怔,暗想,這老鬼遲遲不敢下手,可能與這什麼“魔笛推心”有關,今天要想脫出魔掌.可不能露出馬腳,於是麵不改容的道:“老鬼!這個你可管不著!”口裏說,心裏卻在回想峽穀之中,他所掩埋的那堆枯骨,莫非那枯骨就是老鬼所說的“魔笛摧心”其人,但以老鬼畏縮的情形看來,這“魔笛摧心”絕非尋常人物,但他既然名頭如此駭人,武功必然同樣的駭人,何以會暴骨荒山絕穀呢?他想不透。

是了我手中的這支“坎離鐵笛”必是魔笛無疑。

“魔笛推心”的死,可能除我之外,無人知道,假使我不說出,這個謎底永遠不會揭穿。

其實是他年紀太小,武林掌故不熟,否則一定可以推測出“魔笛摧心”何以會暴骨洞宮山絕穀的原因。

神劍無敵見對方不肯答複,麵色微變,心中想道,這小鬼對一莊二堡三穀的關係太大,決不能把他放過,即使招惹了鐵笛主人也在所不計了,除去小鬼之後,立即聯合二堡三穀及其他新近出山的老一輩人物,諒來還可抵製鐵笛主人。

於是

殺機陡起,麵露猙容,閃電般出掌向司徒文推去。

司徒文突見老鬼麵色倏轉獰惡,知他要出手,念頭未及轉完,隻覺一股勁力絕倫的掌風,已然臨身,暗叫一聲:“我命休矣!”正自瞑目待斃。

驀然

側方忽掠來一股勁風,把自己輕飄飄的推出二丈之外,千鈞一發的恰好避過淩厲絕倫的一掌。

一聲轟然巨響,立身之處的地下,已被擊成了一個五尺餘的深坑,不由咋舌,冷汗直冒。

轉眼一看。

場中已多了一個麵無人色的中年秀士,身著一襲白衫,配上那一張慘白的臉,宛如剛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僵屍,使人看了,不寒而栗,手中折扇輕搖,雙目卻注定自己手中鐵笛,心下雖感不大受用,但人家對自己有援手之德,豈可無禮,於是深深一躬道:“敬謝伯伯援手相救!”

中年秀士微笑頷首,對神劍無敵等五人,恍若未見。

神劍無敵見自己雙掌擊空,一看插手的人,不由老臉變色,見人家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下,暗罵一聲:“少狂。”強忍下一口怨氣,皮笑肉不笑的向來人道:“哈哈,我以為是誰,敢向老夫伸手架梁,原來是威震天南的幽冥教主幽冥秀才任棄兄,久違,久違!”

神劍無敵身後四壯漢,乍聞幽冥秀才之名,不由麵露驚容,退了一步。

司徒文可不知道幽冥秀才何許人也,聽他被稱為教主,而且人如其名,不折不扣的一個幽冥秀才,納罕之中,存著一絲好笑。

隻見幽冥秀才手中折扇輕搖,毫不為意的道:“好說!好說!蔣大莊主名頭也自不小!”

神劍無敵見幽冥秀才輕狂之態,不由心中微慍。

“任棄兄以堂堂教主之尊,隻身下中原,不知有何貴幹!”

“嘿嘿二閑來無事,到處走走,增長點見聞而已,蔣兄以一莊二堡三穀之中的白雲莊主身份,不知緣何要向這小小孩童下手,在下願聞其詳?”說完又回首望了司徒文手中的鐵笛一眼,臉上現出一種說不出的神情。

神劍無敵麵上微微一紅,尷尬的道:“這個麼……這小鬼與在下有三江四海之仇……”

幽冥秀才不屑的接著說道:“蔣兄,明人眼裏揉不進沙子,他才多大年紀,怎能會與貴大莊主結下這麼深的仇,哈哈!恐怕不是這麼回事吧!”

神劍無敵作色道:“任兄言下之意,似乎有意幹預這檔子事,不過在下明告任兄,這是我們一莊二堡三穀的私事……”

“哈哈!蔣兄不必用大帽子扣人,區區任棄可也不是幾句大話就可以唬退的人,不過……”說到這裏用眼光一瞄那支鐵笛又道:“蔣兄想是對於鐵笛主人也一樣不放在眼下。”說完,折扇輕搖,瀟灑之極。

司徒文在一旁,看他們言來語去,似乎都是為了自己的這支鐵笛,為了想多知道些關於鐵笛的事,就靜靜的聽下去,他並不考慮逃走,因他知道,他決逃不出手去,徒然自取其辱。同時他也看得出神劍無敵對幽冥秀才,顯然有所顧忌,雖然不知道幽冥秀才安的是什麼心,但目前一條小命可能不會發生問題。

神劍無敵聞言怔了一征之後,陰陰一笑道:“這個麼?也是我們一莊二堡三穀的私事,不勞任兄掛齒!”

“蔣兄之意,今天非要將這小孩毀在掌下不可!”

“嗯……”

“如果在下請蔣兄賞臉,放過他呢?”

“歉難從命!”

場中空氣頓形緊張,一場打鬥在所難免。

幽冥秀才冷哼一聲道:“蔣兄不妨出手試試!”

神劍無敵一張老臉可掛不住了,驀然向司徒文身前欺去,四個壯漢也隨著撤劍進身。

司徒支持笛作勢,不自覺的退了一步。

一陣颯然風聲,幽冥秀才已橫擋在司徒文身前,輕搖折扇,慘白的臉上,微微飄起了一絲紅暈,顯然已動了真怒。

正在劍拔弩張之際,突然傳來一陣哈哈狂笑,笑聲震耳嗡嗡作響,顯見發笑的人,功力不是等閑。

聲落,一個五綹長須飄灑胸前的瘦長老人,已慢慢向這邊行來,後隨兩個老者,一頭大身小細眉細眼,一個鷹鼻削腮。

眾人聞聲側臉一看,神劍無敵一見來人,精神陡振,含笑點頭,幽冥秀才,仍是一副不經意的樣子,冷聲道:“啊!原來是斷魂穀聞大穀主駕到,失迎!失迎!還有兩位大管家,幸會幸會!”

斷魂穀主且不答話,一雙冷芒閃閃的眼,徑朝司徒文看去,臉上一寒,忽然瞥見他手中的鐵笛,臉色頓轉為驚詫,然後打了一個哈哈向幽冥秀才道:“啊,任兄,久違了,因何事與蔣兄弄得豎眉瞪眼的,同是一家人,有話好說!”

“聞大穀主是不知,還是故問?”說著用眼一瞄司徒文,微微而笑。

司徒文見來的又是一莊二堡三穀中人,不知他們如此苦苦追逼是為了什麼,心想,總有一天,哼!叫你們一莊二堡三穀的人,知道小爺的厲害。但一想到他此刻尚未投師,是否能練成絕藝還成問題,不覺又氣餒了。

“任兄之意是非插手不可?”

“嘿嘿!在下就是生來的喜歡愛管點閑事,以兩位莊主穀主的身份,苦苦追殺一個幼童,豈不怕武林中人齒冷!”

神劍無敵此刻見來了幫手,膽氣頓壯,不屑的道:“大教主何時竟變的悲天憫人起來了!”

斷魂穀主也跟著一哂道:“在下一掌斷魂聞中聲可並不是三歲孩童,恐怕大教主是別有用心吧!令師二十年前……”

眾人一聽話中有話,不由凝神而聽。幽冥秀才一陣嘿嘿冷笑,打斷了話頭,麵容一肅道:“在下與這位小友,有點淵源,今天誰也別想動他一根汗毛,否則哼……”

“哈哈!淵源!不錯,淵源很深!”

司徒文大惑不解,他與這幽冥秀才竟有什麼淵源。

隻見斷魂穀主聞中聲,麵色一寒道:“在下倒要試試!”舉掌便向司徒文攻去,掌挾勁風,勢沉力猛,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這邊幽冥秀才,一上步核身,手中折扇迎著掌風猛然一扇,一陣陰風應肩而起,竟把斷魂穀主的一股狂濤般的剛猛掌風,扇得無影無蹤。

眾人不由大驚失色,想不到的冥秀才一扇之力竟有如斯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