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結月聽到這話啼笑皆非。
“老爹你發什麼瘋啊，我在築夢幹得好好的，同事關係融洽，離家近，工作也是我喜歡的，更何況那裏還有缺缺……我沒有任何理由離開築夢啊！”
“你不懂，孩子。”虞澤巍語重心長地說，“聽你說完我就明白了，那個蘇文根本不是個靠譜的人。你老爹我是搞實體業的，最清楚這裏麵的難點在哪裏。從進貨到物流，從倉庫存儲到門店銷售，這其中的環節繁瑣而複雜，有一步栽了，就麵臨著巨額損失。當年你爹也是借銀行杠杆去賭市場需求的人，所幸當年我賭贏了，不然就沒有如今的生活。”
“而你老爹為什麼能賭贏？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在裝修建材業摸爬滾打了小十年了，從上遊工廠，到下遊門店銷售，連運貨司機我都跑過，所有流程我統統門兒清啊！我又做了很久的市場調研，所以才敢搏一把大的。那個蘇文啥都不懂呢，就敢悶頭闖進實體製造業，而且是連硬件設計都自己把控了，這怎麼可能成功？”
“這可不是抱著一腔熱血就能成的，所以我說那個小孩不靠譜。聽你說，他還想建立一整條生產鏈？還是對一個從未有過先例的產品？這是找死。他貿然嚐試，結局一定是一敗塗地。到時候咱就算借給他幾千萬，都不夠他還欠款的。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你是我女兒，我才勸你盡早離開，別攪進這潭渾水了。”
虞結月聽了老爹的話後，不自覺咬住了嘴唇。雖然她自己也對GBA的前景產生過懷疑，但是沒想到老爹的看法這樣堅決，幾乎是斷定了硬件的死刑。
“老爹……就算最後店長會破產，我也會一直陪他到最後的。”
虞澤巍直視著女兒的眼睛，“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如果一定要有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人生不可能是一帆百順的。若這是一場賭局，沒有人比店長所承擔的風險還要大。店長是個理想主義者，我知道他想要通過自己的產品來改變世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也成為了我的夢想。那種感覺就像是……他成功了，就跟我成功了一樣。所以我會一直支持他，即便失敗了，心裏的火不滅，就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虞結月迎上父親的目光，毫不退縮，“爸爸，感謝你陪我聊天。這讓我意識到了內心的真實想法，那是我之前一直想要弄明白，卻沒能弄明白的。我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了。我已經不再迷茫。”
“如果店長選的是最艱難的那條路的話，那麼我不會讓他獨自前行。我會成為他最堅強的後盾。這就是我的選擇，爸爸，希望你能理解。”
虞澤巍良久都沒有說話。他看著女兒，那個從小到大都對他依從、聽話懂事的女兒，現在忽然有點陌生了。
這就是成長麼？孩子終歸會長大，會離開父母羽翼的嗬護。虞澤巍曾以為自己要保護女兒一輩子，但是現在來看，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我的寶貝女兒啊……
虞澤巍的感受無比複雜。既有看到女兒成熟的欣喜，也有些悵惘。
“我真是服你了……”虞澤巍過了好久才開口道，“等什麼時候有機會，你把那個臭小子帶到家裏吃個飯吧。我想跟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