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家比平時稍早一些，十點鍾就到家了。石磊雖然在高檔酒樓裏吃飽了，但是仍不忍心扔掉妻子精心做好的飯菜，強撐著吃了個精光。
洗過澡、去孩子屋吻過孩子後，石磊回到臥室，悄悄爬上床，蓋上被子，從背後環住熟睡的妻子。
“你回來了？”妻子迷迷糊糊醒來，看了眼夜光鍾表，“怎麼比平常要早？”
“想你了。”石磊把臉埋在妻子的長發裏，悶聲悶氣說道。
“哼。就嘴上說得好聽。”妻子輕哼一聲，嘴角卻勾了起來。“睡覺吧。”
“嗯。”
大約過了五分鍾，石磊輕輕開口。聲音很低，有點像是在自言自語。“……睡著了麼？”
“沒呢。”妻子說，“我感覺……你好像有心事？”
石磊沉默了一會。妻子也不追問，兩人生活在一起十幾年了，早有一種心有靈犀般的默契。
石磊開口：“老婆，我今天遇見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是個軟件公司的老板，卻突發奇想要去做硬件。你知道這有多麼荒唐麼，這是完全不相幹的領域。那個人一點經驗都沒有，他要做的硬件此前從未有人做過，他卻揚言要去改變世界。雖然連他自己都知道，最後很可能會失敗。”
“嗯。”
“然後我問他，那你為什麼執意要做這個。你知道他怎麼回答的麼？”
“怎麼？”
“他說，隻是因為熱愛。哈哈。”
妻子縮了縮身體，把自己完全縮進石磊的懷裏。石磊又緊了緊手臂。妻子的聲音飄渺，如同夢囈，“你說得對。那個人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呢。”
“對啊，你也這麼想？”
“嗯……所以，你要加入他麼？”
石磊一愣，而後笑了起來。“我還沒給他答複呢。”
妻子轉過身來，麵對著石磊。她捧起丈夫的臉，手心溫暖著那個男人的臉頰。黑暗中，妻子的眼睛晶晶亮著，仿佛在發光。“別猶豫了。去吧，去加入他吧。”
“可是我還負擔著房貸車貸，孩子上學也要花錢。這是一場冒險，以我這個歲數，如果最後我失敗了的話……”
妻子伸出食指，按在石磊雙唇之間，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你在怕什麼？失敗了又如何？還不起貸款，大不了我們把車子房子都賣了，去小城市租房子住好了。如果還維持不了生活，我就出去賺錢。我也是能工作的哦，我可以當育兒保姆，或者幼師。我很有經驗的。”
“你知道當初我最喜歡你的哪一點麼？就是你總有一股傻勁。”妻子笑著，“你總會去挑戰一些別人覺得不可能的事，雖然不總會成功吧，但是我就是喜歡你的這股傻勁。因為我從中看到了最純粹的堅持，在如今大部分人身上，都已經失去了這種純粹。”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理想。中立束縛了你的翅膀，不要再讓家庭束縛你了。家庭應該成為你的助推器。去飛吧，去改變世界吧，去因為熱愛而把全身心投入到事業中去吧。我們都活到這個歲數了，難道還不能遵從內心的想法去活一次麼？”
“不要讓我看不起你。更不要在未來的某一天，回顧過往時，會對今天的決定而感到後悔。”
黑暗中，石磊哭了。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