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雪的樂音，多是短促有力的，個個音調都擲地有聲。不像靈淵，多是悠揚溫和的曲調，她隻聽了一次，便覺得力道足，樂音過大，震得耳朵疼。
許是……
在這個日日寒風冰冷刺骨的地方，大夥兒要聽些節奏強的來暖暖身子吧。
“顧醫師——”
白存卿拖得很長的調子又透過樓閣傳來，他似乎沒有半點擾民的愧疚感。
也是，他喊的是“顧醫師”，若眾人有怨氣，也都是衝著她來的。
夠狠。
“什麼事兒？！”
她打開門，回了一句。
“聖女要出宮遊玩，陛下召你護送。”白存卿一路小跑，到門口的時候腳底一滑，險些滑倒。
“嗯？僅是出宮遊玩麼？早先是何人護送的？我是醫者，並非武將，怎地派我呢？”顧絕兮按了按眉心，有些煩躁——安晗怕是要借此機會，使勁地催促了。
白虎城的消息，除去那本小破書上似是而非的話，也沒有半點消息。
聯絡君墨堯，他也隱隱約約說不清楚。
沒有方向，病急亂投醫？
“您……非武將？”
白存卿五官糾結，一時竟不知道先抓住哪點回話。
這姑娘替父出征時，天下為之動容！在豐雪前線，他直接就敗給了這小姑娘！
不說計謀，不說容貌，單是這功力的深厚程度，怕是鶴鳴都無人能及。
“都說靈淵將士謙遜，白某早先是不信的，見了顧醫師，我這才信了。”
“少廢話，聖女在何處？”
顧絕兮懶得廢話，為今之計，也隻是走一步算一步罷了。
“客棧門口。”
顧絕兮當下捶了白存卿一拳，“不早說？”
“事態緊急，所以白某是跑上來的。”
“你該長個腦子，跑上來不言明又有何用！”
“是是……”
他再次抬頭時，麵前的門已經關上，而顧絕兮早衝下了樓。
今日未下雪，可寒風卻一陣一陣地刮在人臉上，幹燥，灼痛，卻仍抵擋不住鶴鳴百姓出門的熱情。
顧絕兮跑下樓，匆匆和胖掌櫃打了招呼，一推開門，就看見笑得如冬日暖陽一般的君落希，“對不住，那白存卿腦子有問題，讓聖女在此等候。”
“我也說姑娘家的屋子還是我比較方便，可白大人說沒事兒，姐姐早習慣了……”君落希的笑容中藏了幾分深意，“畢竟男女有別……”
“你想到哪裏去了？他先前嚎得那一聲，可謂是昭告天地了，我與他沒什麼。”
顧絕兮搖搖頭，轉身眼疾手快地將白存卿從門後扯了出來！
“顧醫師顧醫師！使不得，使不得！我這襖子新買的，老貴了！”白存卿捂著自己的衣領，一臉肉疼。
“偷聽女兒家說話，白將軍好氣度啊。”君落希搖搖頭，卻並未發怒。
反正……沒背著人家說壞話。
“白某見二位姑娘在客棧門口說話，本想出來，可一想，打斷二位的談話，不妥，便在門後等候，誰料一把就被顧醫師揪出來了。”
白存卿眼神堅定，狀似正人君子。
顧絕兮挑眉，瞥了義正言辭的某人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君落希，笑意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