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日去營裏,樂山在營帳門口等了等,營簾被拉開,謝語中束了束腰間的金帶,側眸一看,差點嚇一跳。
“這一大早的,你站在我營帳前做什麼?”
“參將,屬下有一件事不得不承認。”
謝語中滿腹狐疑,生怕她要說出什麼以下做亂的話。
不是他多想,孤男寡女,又是大早上天未亮的時候。
況且,這人還有過前科,曾經偷窺過他。
“什麼事?”
“參將,昨日樂山回家的途中,偶遇了郭參將,樂山因家中有事,便推辭了他的邀約,早早走了,我怕因為此事,郭參將懷恨在心,要找小的不是,樂山心裏懼怕,特意早早來告訴你,今日,郭參將一定會來你的營裏,來捉拿小的,大局為重,樂山希望你能相助屬下。”
這點小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營裏吧。”
“謝參將。”
不出意外,巳時左右,郭曙就晃悠悠地來找樂山了。
進營就踢翻了樂山平素用來放書的木墩子,“陳樂山呢?”
“回參將,陳外委去了謝參將的營帳,還沒有回來。”
郭曙一行人,又顛到了謝語中的營帳前。
不待通報,就掀了簾子,進去了。
哪裏有個陳樂山的影子。
營裏坐著的,隻有謝語中一人。
“人呢?”
“郭曙,你這是幹什麼?”
“不關你的事,我找人呢。”
“站住。”謝語中放下手裏的書卷,起身站了起來,“郭參將怎麼行事越發清閑了,你捉個人還捉到了我營裏來,陳樂山的身份,我已經跟你說過,是將軍欽點的,她若是有個半分不是,別怪我沒跟你說過。”
“看你那樣,”郭曙索性賴在他的營裏不走,找個幹淨的地躺了下來,“那小聾子,確實是個寶,我隻怕上手,都也打不過她,還能拿她怎麼地,我呀,就是閑著無聊,找她玩玩呢。”
郭曙是有心要找樂山玩,逮了半天,總算把她逮到,“跟爺走。”
“戰國時期的登雲梯,你聽過沒有?”
這把梯子,郭曙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去打造,就是沒人懂得欣賞,他整日在家裏鑽研這個,惹得家裏老頭子看不下去,以為他整日瞎搞不幹正事,這才把他攆來了西山大營。
登雲梯?
郭曙著人架起時,樂山初看雛形,就有了想法,“參將,製作此器具之人,手藝著實精巧,不知是何方人士。”
“我讓你看雲梯,你卻問人,”嘟嚷了兩句,郭曙還是吩咐了底下的人,“叫姚先生過來。”
姚先生,莫不是姚嘉,姚工匠?
這可是若幹年後的,京城的第一首富啊。
人走來,樂山就確認無疑了,果然是姚嘉。
樂山記得姚嘉,大曆十年間,他是鄭王,那時已是昭懿太子的營下工匠,但凡他造出來的器械,無不被送到戰場上,有所功益。
原來最開始,姚嘉竟是郭曙手裏頭造雲梯的人。
姚嘉一生顛沛流離,大曆五年,京中糧草尚不足,他因屯下太多食材,遭人誣陷,告病牢中,關了四年,才被鄭王偶然賞識,從牢裏救了出來。
樂山不是評價這個人的一生遭遇,而是姚嘉此人,他的才華,樂山放眼放去,京裏尚沒有一個人能與他匹敵。
不僅僅是工匠,短短幾年後,姚嘉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京裏第一首富,他的家財,在新政屢屢裁下時,避過朝廷風頭,卻一直節節高升。
樂山覺得,姚嘉是一個極會審時度勢的人,他現下是個工匠,可下一刻,就會是個坐擁富甲的錢商。
嘿嘿,樂山有意圖要結識結識他,畢竟她家裏,如今也窮呐。
“姚先生。”樂山指著這雲梯,一頓亂吹,“姚先生手藝,樂山蔚為驚歎,不知花了多久,才能造出這番東西來?”
“過獎過獎,隻需兩個月零四天。”
“先生必是辛苦,就是不知先生欲用此物何為?”
姚嘉轉身麵向郭曙,“還得看小公子的意思。”
“本是打算用到戰場上的,不過家裏麵老頭子忒看不起我手裏這玩意,姚先生你說,這好歹是有史記在側的,人在古代就用過了,怎麼能說是我胡來呢?”
“那是雲梯尚未精湛,假以時日,必有妙用。”
樂山點頭,“樂山觀看,也同意先生的說法,先生的手藝,不單單是雲梯,也還會造有別的器具來,樂山隻等先生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