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不知不覺間,天就亮了。
樂山淺眠,不讓沈璞候他,他便出了臥室,在屋裏的桌上坐到了後半夜。
直到天漸亮。
讓朗月去看了眼,知她是睡熟了,這才到臥室去看的她。
摸了摸她的額頭,熱度適中,她睡得穩重,呼吸深,便是這樣,能睡一時,那都是好事。
她醒時,他不敢靠近她。
待她入睡了,看不見他的人,他才能坐到她的床邊,這般近距離看她一會兒
坐在床邊,他隻靜靜看著她,看了也有半個時辰之久。
她最近又瘦了,麵色這樣虛白,一日吃不好一頓飯,一日睡不了一個安生的覺。
他的阿寧,幾時要變得如此辛苦。
便是發脾氣,他也不許她這般折磨自己。
“阿寧。”
便是連睡覺,她的眉頭都是緊皺的,多久沒有過的事,從前她不是這樣。
他伸手,去摸她的臉,察覺到指尖的涼意,漸漸,也為她推平了眉間的褶皺。
可這個人,她又是狠絕的。
說過的話,做下的事,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怕是失望透了。
才會對他說出那般的胡話。
“阿寧,”你怎好連我也不信,“我在你身邊,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
哪怕你不要我。
在床頭,候她到天亮,他才出的房門。
人也蕭條,滿院的肅穆之色。
扶九上前來迎他。
他問話,“前院人可醒了?”
“看見了鎖門的丫頭起了早,門開了。”
“過去吧。”
“是。”
沈璞去時,魏氏還沒醒。
守夜到這時的老婆子被打門進來的沈璞駭到,侯爺麵色這般差,直驚得她都不敢多話。
房裏有丫頭來侍奉,“爺,喝茶。”
沈璞不接茶,催促,“裏頭還沒起嗎?”
“奴婢去裏頭喚一喚……”
“不必了,我在這裏等著便是。”
直等到魏氏起了床。
魏氏醒來,望見在旁伺候她的丫頭一臉灰色,“一大早的,怎就耷拉個臉,還嫌我這裏的糟心事不夠多嗎。這裏不用你伺候,去把劉嬤嬤喊來。”
丫頭戰戰兢兢,“嬤嬤來不了。”
魏氏坐起,“是幹什麼去了,家裏出了事?”
“不是,是,是小侯爺來了,把嬤嬤扣下了。”
“七郎來了?”
“是,一大早就來了,在廳外候了您半個時辰久。”
魏氏急匆匆去了廳外。
“七郎。”
沈璞冷眼望她。
“七——”
兒子沒這樣對過她。
“母親,一大早來叨擾您了。”
沈璞讓她上座,丫頭奉茶,還讓她先喝了茶。
嬤嬤不在她身邊,魏氏心焦。
這個場麵,魏氏便是不想,也深感惶恐,不知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那丫頭母親的事,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心裏最深的畏懼。
“七郎,一大早來,你可是有什麼事?”
“自是有些事,”沈璞絲毫不客氣,“昨夜裏,樂山身邊的大丫頭誤食了些東西,人險些沒救回來,這個事,母親你可知道?”
“知,知道。”
“母親既是知道,那又可知,那丫頭誤食的東西,是母親您這裏的。”
魏氏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