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一身道袍幾乎洗的褪了顏色,頭上稀稀拉拉的頭發鬆鬆垮垮結成了一個發髻,被老張這一番折騰幾乎散開來。
老神仙外表邋裏邋遢,可一雙眼睛十分有神,隻一看就知道了情況,當下吩咐道:“打盆淨水來。”
老張今天的身手尤勝過十八歲的時候,老神仙話剛說完,這邊一盆清水已經安安穩穩放在麵前,老神仙不禁奇怪這老張平時最是磨嘰怎麼今天身手如此了得?
當下淨了手正要說再換一盆,突然隻覺得身邊一股勁風,這盆裏的水已被換了一盆。老神仙暗讚一聲“好身手”,急忙投入到了接生引育的偉大事業中去。一番忙碌,“哇”一聲大叫一個嬰孩橫空出世。
老張一聽到叫聲喜上眉梢急忙往前探頭,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幾乎把老張駭得暈了過去。隻見這嬰兒個頭小小,毛臉雷公嘴,與其說是一個孩子,更不如說老伴生了個猴子。
老伴聽到叫聲心中高興,掙紮著要去看孩子,一看到相貌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倒底是從身上掉下來的肉,雖然長得醜了點,可是威風啊,瞧這小眼睛瞪的,老眼瞪小眼,老太太心中樂開了花。
十裏鄉鄰都知道,石泉寨小馬河張伍家裏生了個禍害。
老張夫婦老來得子,自是寶貝異常,這小子一生下來就鬧,直把老張家裏鬧了個雞犬不寧。後來長大了幾歲,更是頑劣不堪,再加上這小子雖然個頭不大,可是體格卻好,真應了那麼一句話:真乃體壯如牛一條好漢子。這石泉寨上至老人小孩,下至飛鳥蟲魚全都遭了殃,雖然說這禍害惡跡不至於殺生害命,卻也是人人厭惡。
這不,前些日子這禍害把十裏八村一般大的孩子全打了個遍,通通收服為自己手下嘍囉。禍害有了勢力,更加肆意妄為,直弄得整個石泉寨陰風怒號,悲聲陣陣,籠罩在極度哀切的氛圍中。
這日禍害正大肆欺壓良善,突聽長空中一聲怒吼:“張清玄,給老娘滾出來!”
這聲怒吼真如長空中打了個驚雷,頓時雞飛狗跳,魚翔淺底,生怕怒火牽連己身。禍害張清玄登時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雙腿抖若篩糠,顧不得再欺壓勞苦大眾連滾帶爬的去了。
張清玄一路狂奔,帶起丈許煙塵,不過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已奔出三裏多地,即便是日行千裏的駿馬也跑不了這麼快,正如老神仙接生時的預言:“這小崽子天生就是個撒野的種!”
張清玄誠惶誠恐麵向大吼之人,正是自己天生的克星,也就是年紀能做自己奶奶的親娘,人稱賽夜叉的張氏。
張氏老太婆姓名不詳,來曆無可考究,可是身形粗壯力大如牛,幹起活來一個人能頂好幾個,動起手來三五個大小夥子都打不過,張清玄雖然頑劣,可張氏蒲扇般的巴掌能把他扇出三丈遠,如此悍婦禍害焉有不懼治理?
張清玄滿臉堆笑到張氏懷裏撒嬌,張氏把他頭往地上一按,罵道:“你個小兔崽子一大早跑出去又去做什麼了?我昨天跟你說了今天要去拜老神仙為師,你還不快點去給我準備準備,到處亂跑什麼?”
張清玄一張猴臉頓時苦了下來,“哎呀媽我不要去臭道士那,你看他一副糟老頭的樣兒我跟著他能學到什麼呀?”
張氏聞言大怒,一巴掌扇出,帶著一股勁風,張清玄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身子收拾不住兩個筋鬥翻出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
“少廢話,你這猴崽子還是老神仙接出來的,快去洗洗,洗完了就去找老神仙!”
張清玄長歎一聲,知道事情已無回轉餘地,悲悲切切涕泗橫流地洗漱完畢,張氏一把拉住他提了兩籃子雞蛋一起去找老神仙。
老神仙依舊不在家,於是母女兩人就坐在蒲團上等,張清玄抬頭一看供桌上一層一層灑滿了銅錢,不由得兩眼露出神光,伸手出去準備抓兩把藏在懷裏。
張氏把眼一瞪:“你想幹嘛?”
張清玄猛地一抖,訕笑兩聲,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母子二人一直等到天黑,張清玄猴一樣的性格哪裏能坐得住,上躥下跳吃了不少拳頭,這會兒又肚子餓得翻江倒海又哭又鬧,張氏心疼兒子想立馬就把兒子帶回家做好吃的,可轉念一想,拜師一事關係到兒子的未來前途,馬虎不得,隻好狠下心來喝道:“不許鬧!”一聲河東獅吼隻嚇得張清玄兩眼淚汪汪。
好容易等到老神仙回來,老神仙一眼就看到了禍害,心神巨顫,心說他……他……他怎麼在這兒?
正在驚異之間隻見張氏滿臉堆笑迎了上來,不由分說先把兩籃子雞蛋塞到懷裏,老神仙還沒搞懂是怎麼回事,就聽張氏說:“老神仙,您可算回來了!”說著衝張清玄一瞪眼,張清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給老神仙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