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黑紗教雖然是一大邪教,但是門下規矩森嚴,最近這段時間黑紗教上上下下都大肆出動,教眾弟子行事極不尋常,很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情。”
張清玄什麼都不知道,接不上話,那人猛地抬起頭來道:“這些事情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個三二一來,不想了,瞧你這打扮應該是要去長安去參加國子監的海試吧?”
張清玄奇道:“是啊,你怎麼知道?”
那人笑道:“這還不簡單?你走的方向就是去長安的方向,這一次國子監招生規模遠超以前,隻要是年未二十的修士都可以從當地官府那裏取得文牒參加海試,背後靠山不足的年輕修士都想借著這次機會來一個鹹魚大翻身,又見你也有懷照境的功力,這麼一猜也就猜出來了。”
張清玄一聽自己竟然是鹹魚大翻身中的一員,雖然他臉皮比常人要厚上三尺,可此時被他當麵一說也不由得麵皮發燒。那人心道:“這次國子監招生也顯得有些突兀,據我所知諸多大派也舉止反常,恐怕有異,這裏麵肯定有些聯係。”想到這裏對張清玄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咱們就此別過。”
張清玄一聽,急忙道:“恩人今天救我一命,還不知恩人高姓大名,剛剛聽你言語,恩人姓雷麼?”
這大漢大步邁開笑道:“不錯,在下微名雷炎,今日你我分離,倘若有緣,自有相見的日子!”笑聲傳來,身影遠去,張清玄心道看著此人豪氣衝天,不由心生敬佩。
一直看著雷炎身形消失了後張清玄才自行趕路,他失了寶劍,擔心魔沙追上來找麻煩,故此一路不敢耽擱,每日緊趕近一百多裏,兩日之後來到了甘涼郡最大的城池——蘭陵。
這座城池身為軍事重地,城高牆厚,城門處士兵嚴加把守,對進城人員一一盤問,張清玄穿著一身道袍,又有官府文牒,這才能順利進城,一問之下,原來是天公不作美,附近又有強人出沒,這才奉上諭警戒。
時將入夜,可大街上依然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一盞盞夜燈掛在路邊,燈光下站滿了沿街的小販,酒樓茶肆裏更是人聲喧嘩。
張清玄第一次見到這樣熱鬧的場麵,邊走邊看,瞧得入神,忽聽歡語嬉笑,抬頭看去,隻見兩邊閣樓中不知何時滿是濃妝豔抹的女郎。眾女郎見他顧望,紛紛揮手招呼。張清玄看得奇怪,含笑應答,那些女子見他答應,嘻嘻嘻便是一陣哄笑,揮著紅巾翠袖,嬌聲喚他上去。
張清玄不知對方來曆,深感納悶,奇怪道:“她們叫我幹嗎?”
突然耳邊一個聲音詭秘一笑,衝他說道:“她們這是叫你入溫柔鄉,品胭脂淚呢!”
張清玄一驚,急忙向後猛退幾步,再看來人,卻是一個穿著破爛猥瑣的幹瘦老頭兒。
張清玄以道家禮數裝模作樣回了禮,轉身欲走,老神仙經常對他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他深深記在腦海裏,並奉為出門在外的百煉真言。
那老頭兒萬沒料到張清玄竟然連句場麵話都沒有,急忙叫道:“道長請留步。”
張清玄一聽嘿臭老頭兒你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信不信我大腳丫子踹你啊?心裏這樣想著,轉過身來道:“請問居士有事嗎?”
老頭心想廢話,笑道:“樓上眾多佳人,道長不知有沒有興趣上去坐坐?”
老頭本以為張這小道士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走進了這蘭陵的紅燈街一定是守不住戒律,自己這一邀請這小道士一定乖乖答應,哪想張清玄搖頭道:“我又不認識你,幹嘛要跟你上去坐?老爺子你要是想去坐的話就自己去吧,我就不打擾你的好事了。”說完不再理會老頭兒轉身就走。
老頭兒一聽這個氣啊,這小子說話實在是太損了,這是誰家的道士啊怎麼這副德行?心裏雖然大罵,可眼下實在是有求於人,隻好厚著臉皮繼續貼上去。
“哎哎哎,道長你先別忙著走啊,上去喝杯茶也行啊!”
……
於是蘭陵街頭出現了十分奇葩的一幕,一個破爛猥瑣的小老頭兒死乞白賴纏著一個身披羽衣的小道士,口口聲聲的邀請小道士上“春香樓”一坐,引來不少人側目。
正吵鬧著,從前方街角拐彎處,行來一馬一人。小老頭是是識貨的行家,一瞥之間,不由暗暗喝了聲彩。隻見那馬通體雪白,骨骼神駿,真如相書所言:“擎首如鷹,垂尾如彗,臆生雙鳧,龍骨蘭筋。”行得近了,才發現這馬兒長得頭大嘴大,頭上生瘤,好一副凶惡相貌。
牽馬的是名身穿杏黃衫的女子,頭戴一頂粗製濫造的鬥笠,沒編完的枯葉枝條亂糟糟的垂在四周,遮住容貌,一身杏黃紗衣也用枝條束著,愈顯得楚腰纖纖,隻堪一握。
這女子的打扮著實奇怪,從她衣著上看那都是極好的料子,卻又搭配上這麼一副樣子,再加上旁邊那匹高頭凶馬,更讓人覺得奇哉怪也。那黃衫女子見張清玄與小老頭兒兩人吵鬧,料想也覺有趣,馬倚路旁,駐足觀看。
張清玄見這女子打扮奇怪,不禁多看兩眼,可轉眼間小老頭又纏了上來,張清玄隻得再回過頭應付小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