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之後,林嬌才終於醒來。
捐腎手術留下的傷疤,還沒痊愈,但如果多加注意,已經沒有大礙。
伍晴也不再強製她留在醫院。
在醫院呆了兩天,終於出院。
出院當天,伍晴曾問:“嬌嬌,接下來的日子,你打算怎麼辦?”
林嬌望著灰沉沉的天,攏緊了長大衣,“我想回家。”
家,就是雲城。
伍晴知道她受到的打擊很大,也知道她已經取消了和應陽的訂婚,心情肯定很不好,“回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但是,林嬌其實並沒有回家。
她開車白色的雪佛蘭,沿著國慶節那時,跟應陽遊玩的路線,重新走了一遍。
往後,他的溫柔都不再屬於自己了,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想抓住那一點點的溫存,溫習跟他在一起的每一點每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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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去了龍溪鎮。
到達龍溪鎮時,剛好是中午。
已經過了一年多,但龍溪鎮仍然沒有太大的變化。
林嬌穿著深色的長大衣,穿行在筆直的小巷中,找到了那一家古樸的店。
老板仍然神氣爽朗,見到她時,問了一句:“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麵?”
林嬌微笑,“嗯,一年前我來過。”
老板很是高興,“看來,你對我的店念念不忘啊。”
“嗯,大概是吧。給我一碗牛腩河粉,謝謝。”
牛腩河粉很快就盛上桌。
天氣很冷,碗裏的熱氣蒸騰在幹燥的空氣中。
林嬌筆直地坐在凳子上,定定地盯著那一晚牛腩河粉。
直到牛腩河粉都將要變涼了,她才終於拿起竹筷,將河粉撈起,低頭咬了一口。
牛腩河粉的味道一點兒也沒變,但她卻有落淚的衝動。
一切都沒有變,可是人心已經變了。
去年國慶,他和她就呆在這家店裏,可此時此刻,他卻和其他女人呆在一起。
一想到這些,麵前的牛腩河粉頓時索然無味。
潦草吃了兩三口,林嬌就起身結賬。
胸口變得壓抑難受,她一走出店就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著了,慢慢地抽。
最近,煙癮越來越大。
兩天一包。
冬天的風清寒冷峭,刮在臉上,有點疼。
而她的長發被風席卷,一直往後扯。
走過的街道,都留下輕淡的煙霧和淺淺的煙草味。
林嬌微微眯著眼,踩著黑色的馬丁靴,就那樣沿著豎直的街道,不停地往前走。
好像,隻要一直往前,就能夠逃掉悲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腳掌變得酸軟,心底的沉痛慢慢褪去,林嬌才停下腳步。
眼前是晦澀灰白的廢墟牆麵,她就那樣站在寒風中,盯著眼前破敗的建築物。
那雙烏黑的眼睛,帶著淺淡的水霧。
而她的雙手早已握成拳,垂立在身側。
他曾經說:“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可如今呢?
嗬!從前的甜蜜,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那些所謂的幸福,都不過是糖衣炮彈。
腦子一想到,那天撞破他和餘溫親密之後,他說的那些話,她就痛不可遏。
“林嬌,你還在期待嗎?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廂情願,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每一次跟你接吻,我都覺得非常惡心。”
他所做的一切,傷害自己的、中傷自己的、隱瞞自己的,她都可以原諒。
可是,她沒有辦法接受他對自己一點感情都沒有。
這一年多以來的數不清的甜蜜,難道由始至終,都不過就是一場溫柔的權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