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已變為急迫,原來她並不是隨口說說的。
她在緊張。
話一出口,葉小蟬也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她慢慢低下了頭,像個犯錯的孩子。隻是她依舊那樣依偎著江輕鴻,戀戀不舍,半晌才有些沮喪的喃喃道:“呐,我有事問你,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
“嗯。”
“這次回來,你並不單純是為了蘇霆的婚事,而是為了子夜,是嗎?”
江輕鴻猶豫了一下,又“嗯”了一聲。
“我知道現在江湖中有一群人在反對子夜,你是他們的人麼?”
“不是。”
江輕鴻回答的很幹脆。
葉小蟬的心微微鬆弛了一下,她緩緩道:“但是你要做的事,還是與子夜有關,會很危險的。”
遙遠的目光一直伸向遼遠的天際,江輕鴻的聲音略微一沉,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葉小蟬心事重重的搖了搖頭。
“我所知道的並不比你多,但是我知道他們很危險。”
隻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江輕鴻終於明白。
葉小蟬並不是有事在瞞著他,她隻是在為他而擔心。
所以他的一隻手不自覺的緊緊擁住了葉小蟬,他要她對他有信心,他要她知道他一定做得到。
葉小蟬不再說話。
為了他,她真的甘願交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這個奇怪的念頭忽然又蹦了出來,但是她更希望的還是能永遠陪他的身邊,一起好好的活著。
此時,兩顆悸動的心是緊緊靠在了一起,他們感受到來自彼此體溫中的熱度,無比溫暖。
晚風中,天地間的寂寥更甚。
回到城裏的時候,萬家燈火已連成一線,與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城裏顯得格外熱鬧。
在這一片的璀璨之中,葉小蟬揉了揉小巧的鼻尖,那雙大眼睛也漸漸亮了,因為她又看到了一串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在對向她招手。
一入城,江輕鴻就下了馬。
城中人來人往,兩人同騎一馬也總是不便的。
但江輕鴻負責牽馬的感覺也並不賴,但眼見自己若再舍不得下馬,賣糖葫蘆的小販就要錯過了,葉小蟬心中還在衡量。
倒是江輕鴻手臂一伸,將小販攔住,然後就拋了一整錠銀子出去。
葉小蟬立刻喜笑顏開。
很快,所有的糖葫蘆都屬於她一個人。
江輕鴻一手托著插滿冰糖葫蘆的稻草架,一手牽著馬。
葉小蟬則心安理得的坐在馬上,一邊吃著冰糖葫蘆,一邊用大眼睛東瞧瞧西看看,好像連一個冒著煙火氣的小攤子都不願意錯過。
不過一會兒功夫,她的手裏不但有了冰糖葫蘆,還有了肉包子、炒年糕、幹果炒貨、油酥餅兒……
她的胃口也好極了,小嘴“吧嗒吧嗒”動個不停。
在城裏轉了一大圈之後,他們回到迎春客棧的時候,門口竟有人在等。
這是一位江輕鴻很想見,卻又不怎麼想見的人。因為許多事,他還沒有頭緒,在沒有頭緒之前,他並不想懷疑任何一個人。
“江公子,您可回來了,久候多時了。”
見店主親自在門口候著,江輕鴻便將手中的韁繩遞了過去。
葉小蟬跳下了馬,忙不迭攬過了糖架子,好像生怕那些她還來不及吃的糖葫蘆落在別人手裏。但是一轉眼,她又對著正在胡同口玩耍的一群孩子招了招手。
不一會兒,冰糖葫蘆雖然沒了,她還是心滿意足的擦了擦手,闊步進了客棧。
客棧大堂中空空如也,唯有店中央的一張桌前坐著一個形容綽約、風姿優雅的年輕美婦。
有姬靈雲在的地方,好酒好菜是不會少的。
葉小蟬覺得自己今天的口福很不錯。
不過一日未見,姬靈雲的神色看起來卻已憔悴蒼老了許多,那美麗而帶著風韻的眼角已難掩疲態。
對於一夜之間忽然變得一無所有的人來說,她的精神已經算不錯的了。
單從這一點來說,葉小蟬並沒有對她感到太多的同情,因為她很清楚,對於名號在外的“抓錢娘子”來說,姬靈雲的財產遠遠不局限在靈雲莊這一方麵。
所以即便是現在,她也能隨隨便便就將這迎春客棧盤下來,將那店家變成她手底下一個絕對聽從使喚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