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之前江輕鴻還抱有一絲絲的希望,那此時此刻,他的希望已完全被打破。
司徒少崢真的死了,而且死相慘烈。
他的腹部有一道巴掌大小的傷口,是劍傷,是有人將劍插入皮肉之後斜橫劃開造成的創口。
除此之外,他身上還有大小數十道傷口,從傷痕所見,皆是同一利器所為。
好厲害的劍。
江輕鴻倒吸一口冷氣,涼意從腳底竄到了背脊。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殺手。
殺手月牙兒。
丘獨峰冷冷道:“江公子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的神情嚴肅,冷峻目光中的殺意像是關著一隻躁動的野獸,隨時都會撲出來將人撕碎。
江輕鴻道:“請給在下時間。”
“你認為我會答應?”
“縱然丘二爺不答應,我也是要去查明真相的,少幫主是在下的朋友。”
丘獨峰冷笑如夜梟。
“嗬嗬嗬,朋友,在這江湖中死得最慘的一種人就是被朋友所害。”
“不論丘二爺是否相信,在下這半生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朋友的事。”
江輕鴻雙眸中閃著一種自信而沉寂的光芒,他的心情同樣沉痛,他也在為司徒少崢被殺而感到惋惜與哀慟。
丘二爺冰冷的神情中一陣流光飛散,他突然怒吼。
“接劍!”
吼聲方落,他手中的劍便已拋出。
江輕鴻旋身,長劍落手,白光自劍鞘中發出。
丘二爺赤手空拳,江輕鴻卻有劍在手。
江輕鴻平日不用劍,可是他用劍卻絲毫不生疏,劍尖飛舞處迅疾,劍在他手中輕靈如活物,化作風龍席卷,迎麵便朝丘二爺攻去。
白九霄暗暗有些驚訝,隻見這二人已相繼掠下了船。
江麵上一陣浪濤四起,兩人身形都已被水幕所掩,眾人亦是大驚。
白九霄想往船頭上湊湊,無奈身邊那些手持鐵槍的屬下自是巋然不動,與外圍略顯慌亂的其他人完全不同。
不消片刻,一陣巨響,四濺的水花中有一人影翻身躍出,正掛在船頭桅杆之上。
白九霄剛仰起頭,耳邊風聲赫赫,一陣巨浪向船頭襲來,白九霄下意識退後半步,風浪中又傳來丘獨峰的冷嗬聲:“換人!”
此聲方頓,掛在桅杆上的江輕鴻高聲宣道:“白兄,接著!”
他手腕一抖,手中劍便垂著落下,正站在桅杆之下的白九霄還未全然明白,當即袍袖一揮,棄傘接劍。
鐵槍隊自然不敢再阻攔,白九霄腳尖在其中一人肩上一踏,人已迎風破浪而去。
江輕鴻在桅杆頂端樂得清靜,也瞧的更加清楚。
這二人交手的時間更短,丘獨峰隻守不攻,三招下來,已收身回船。
等白九霄追到船邊,江輕鴻也已從容的站在一旁,手中握著他的那把傘。
江輕鴻道:“丘二爺現在考慮的如何?”
丘獨峰道:“別以為這樣,你們就算完全洗脫了嫌疑,少幫主命喪於此,若不查明真相,你們都脫不了幹係。”
白九霄隨手將劍插在了船頭,甩了一把臉上的水漬。
“放心,隻要有他在,他這個人會讀心術,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
丘獨峰竟然真的就放他們離開了,他答應跟他們時間弄清楚真相。
白九霄有些意外。
“看來這丘二爺倒不是個不講理的人。”
江輕鴻道:“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要想服眾便不能草草了事,與其殺了我們,倒不如放我們出來試試,反正我們再怎麼逃,也不可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
夜幕,星輝漫天。
冷風陣陣而起,前院幾行燈影幢幢,後院卻是漆黑一片。
地麵上一塊石板慢慢抬起,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
大眼睛瞧見四下無人,石板才整片被掀起,一道翠綠色的人影躡手躡腳的鑽了出來。
葉小蟬摸索半天,才找到一個延伸到後院的出口,不想她方透了一口氣,便聽到前院一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她三步並作兩步,鬼祟的攀上了牆頭。
牆的另一麵果然人頭攢動,一束束高舉的把火晃動,耀得人眼花。
“快!快點!”
圍著的人群中,有人抬著些東西匆匆的走進來,葉小蟬定睛一看,發現這些人抬著的竟然是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