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來說,你們人類和牲畜沒什麼區別。”說完這句話酒吞就覺得不好,果然如他所料,小姑娘又用那種讓他喉頭發癢的眼神看著他了。
“那吞吞覺得我也是豬豬嗎?”小姑娘又用那種特別慘的眼神看著他了,不等他回答就說,“那我也是最可愛的豬豬。”
再也不想壓抑自己的酒吞將小姑娘一把抱緊懷裏,狠狠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這樣的事情他也覺得很喜歡。
他現在學會一個詞來形容這樣的心情了。
非常可愛,可愛到想吃掉。
雖然目標還是去找安倍晴明,不過酒吞開始有意識的調整方向,想要找到一些大的城池。
因為小姑娘之前的疾病一隻沒有完全好,而且身為妖怪的敏銳直覺,讓他能感覺到生的氣息從她身上漸漸流失了。
可無論看了多少醫者,吃了多少藥都沒有好轉。
很多次酒吞想要把那些沒用的人類撕碎,可卻被小姑娘好聲好氣的勸住,然後繼續前往下一個地點。
直到見到了安倍晴明。
見到安倍晴明之後,契約就已經完成了。
在吃或不吃這個人類之間猶豫的時候,酒吞聽到安倍晴明說,小姑娘病情加重以至於快要死去都是因為在他身邊。
僅僅是因為在他身邊嗎?
酒吞幹到了無措,從未有過一個人類能在他身邊呆這麼長時間,以至於他已經忘了。
——他其實就是人類的天敵。
的確,妖怪擁有的一切能力,都是為了更輕易的捕獲人類。
無論是利齒,還是有力的四肢,超出普通人的力量,甚至是自身散發出的氣場,都是為了更好的捕獵。
因為他是妖怪,所以隻要在人類身邊,就會對人類造成傷害。
無論他自己的想法是什麼。
這就是人類和妖怪的關係。
直到了這一刻,酒吞才終於發現,他之所以能夠容忍這一路上的安寧,之所以願意聽從這個人類的話,之所以從不在她麵前殺人,會在乎她的心情,全都是因為他已經愛上了這個人類。
可正是如此,他才更加發現了,眼前這個人並不愛他。
她的眼睛永遠是閃閃發光的,看他的神色與看安倍晴明的神色完全一樣。
可是沒關係,酒吞並不在乎這一點,他隻要能將這個人徹底擁有就足夠了。
原本酒吞已經做好了和安倍晴明打一架再把人帶走的準備,可沒想到小姑娘竟然下決心和他走,隻學習了一些陰陽術的使用方法,就離開了京都。
他們兩個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日本到處遊蕩,雖然酒吞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曆,不過他也並不討厭。
她走了兩步路就氣喘籲籲的,又用那種讓人產生掠奪欲的眼神看過來,聲音就像是蜂蜜一樣甜:“那吞哥,我們去你的老窩看看嘛!”
在差點脫口而出答應的時候,酒吞想了想他在大江山的宮殿。
到處都是骸骨和死屍,各種妖怪的妖氣彌漫在整個山脈,無論是路過的山民還是動物,都會被拖進去吃掉。
……不想帶她去。
那種地方一點也不適合她。
但是酒吞發現自己完全拗不過小姑娘的胡攪蠻纏,雖然她隻是用那樣假惺惺的哭腔說兩句話,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可他還是一敗塗地的答應了。
隨著向大江山出發,酒吞發現小姑娘的力量隨著她生氣的消失越發明顯,他現在每天都要清理為數不少的妖怪,以免那些雜碎打擾他們的旅途。
不光是如此,他自己每天也在忍受著本能的煎熬。想把她全部吃下去,不論是連皮帶肉的吃緊腹中,還是雄性的占有。
可越是這種時候,一種更加強烈的克製就阻止了他的一切動作。
這讓酒吞無比的焦躁,他不明白這種克製為何物,更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再有任何掣肘,他卻依舊願意呆在這裏,被無形的線畫地為牢。
越是這樣,酒吞就越想把這禁錮他的無形囚牢撕碎,可看到小姑娘時候,他卻根本無法下手。
直到她快要死去的時候。
……如此龐大的力量,如此濃鬱的香氣,他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身為狩獵者的本能。
如想象中一樣的,充滿了力量的甜美味道。
甘甜的鮮血滋潤了喉嚨,甜蜜的肉慰藉了饑餓,強大的力量充斥了全身。
小姑娘哭了起來,無力的手推著他的肩膀。
這是契約啊。
酒吞想著,其實早就該兌現的契約,可他卻寧願一路忍受著饑渴,一直走到現在。
終於意識到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沒用的人類,不再哭著哀求,隻有在他下口撕咬的時候,微微的顫抖著。
一瞥間,酒吞看到了小姑娘的眼睛。
那雙眼睛還是閃閃發亮的,裏麵卻充滿了淚水和哀傷。
他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染滿了鮮血的鋒利的尖牙,帶著終於飽足的狂喜笑容。
……真醜陋啊。
這雙眼睛裏的到底是誰?
酒吞伸出手,握住那纖細的脖子用力。
他回到了大江山,以比過去更強大的姿態。
在這個全是妖怪的山脈中,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常態’,重複戰鬥與廝殺。
偶爾他也會和人類的貴族做點交易,但那也是出於維持妖怪和人類脆弱關係的目的。
更何況,隻要他與貴族的人類達成契約,他們就會自覺地將自己領地內年輕的男人女人,年幼的孩子和各種寶物送過來。
更多的時候他喜歡獨自在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大江山的宮殿裏還是時常舊版宴會,酒吞偶爾還是會過去,解決一兩個不自量力向他挑戰的妖怪。
不過現在他已經很少再吃人肉了,因為世間最美味,也最痛苦地食物,已經永遠在他體內了。
酒吞無趣的撐著下巴看著妖怪們肆無忌憚享樂的場景。
真無聊啊。
——在你之前,所有人都不如你。
——自你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