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漾躲過院兒裏視線隻在屋角呆著，耳朵裏是那尖細丫頭不住的喝罵聲傳來。
聽得出來，罵人的人年紀尚小，但這麼個小丫頭就已經學會欺負弱者，日後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水冰漾不想再聽，轉而就去尋別的事做。
身後便是瘋老太妃待的宮殿，因這瘋老太妃過不得多久便要死，並且死時也沒多大動靜，水冰漾從來倒未曾注意過她。
記得上一世時，鳳無歡聽這老太妃死訊，隻在王府花樹下灑了幾杯酒，僅此而已，想來這太妃應當也不會是什麼大人物。
可此刻無事，窩在這兒聽那丫頭罵人，倒不如，進殿去看看，看這宮裏關了十多年的老太妃，到底是什麼人物。
打定主意，水冰漾朝身旁琳琅小聲囑咐，“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來！”
琳琅一臉的擔心，卻還是眼睜睜看自家公主翻了窗戶，悄無聲息地便潛進了大殿。
殿裏微微有些昏暗，水冰漾稍稍定了定神，待眼睛適應了這昏暗，她才小心挪動步子。
腳下吱吱喳喳輕響，水冰漾連忙向腳底下看。
原來也並無大事，隻是木頭地板時間長了，這靠近窗戶的地方又難免會淋到雨，日久天長，邊邊角角難免要有些輕微變形翹起，踩上去，自然會有聲響。
水冰漾盯著自己的腳小心移動，若真如外麵所說，這裏麵住著一個瘋子，暫時還是少弄出些動靜為好。
可奇怪的是，水冰漾挪起腳，就見灰白一個腳印，倒似自己將這老舊地板給踩髒了，水冰漾矮下身，以手觸地，這老木地板竟真的，纖塵不染。
水冰漾心裏疑惑，那尹大娘竟有閑時間，每日都將這地板擦一遍？
“是他們派你來殺我的？”
一陣女聲忽然傳來，語調清冷寧靜，水冰漾急忙抬頭，搜尋這聲音的主人。
“他們終於要殺了我！”
那女聲似乎是歎息一般，再一次響起，水冰漾顧不得身上冷汗，急忙向前再走幾步。
簾幔後緩慢地轉出一個白衣婦人，婦人黑發簡單綰起，一身素白襯著蒼白臉色，最叫人注目的，便就是那一雙烏黑的眼睛，墨染的一般。
“你是誰？”
水冰漾輕聲問。
“你又是誰？”
白婦人冷聲也問，身形不動，隻一雙烏黑的眼睛盯著水冰漾。
“我是昭王妃，才嫁過來！”
“昭王？是無歡吧！無歡都娶妻了……那你是誰家姑娘？”
水冰漾一愣，這老太妃竟是全然不知外麵消息。
“我家人娘娘不認識，我母家在西泠國，我嫁過來，是為和親！”
“和親？”
那婦人一頓，隨即一張白淨的臉，表情十分複雜，直到半晌過後，那臉終於確定地扭出一個笑來，不過那笑容還沒撐上一會兒，眼淚便立即又將那笑衝刷掉了。
“這麼漂亮姑娘，又要糟蹋了……”
白婦人強忍了淚向裏麵走，水冰漾急忙就跟了上去。
雖說自己早已經就被這和親糟蹋過一次，但這白婦人說話的語氣，倒叫聽著的人心裏另有一種奇異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