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完沒了的沉默叫鳳無歡惱怒更盛。
這屋裏先前住過的少年,他親眼見過。
那人看著就不是一般人,小小年紀,沉穩冷靜。雖時時謙和溫潤,卻掩不住幾絲得意冷傲。
這些,絕對不是一般人家公子能有的姿態。
可是,看他身量麵容,年歲不會比水冰漾長。
但是即便他隻是一個毛都未能長齊的少年,日日同有夫之婦同處一室——
冷笑一聲,鳳無歡道:“莫不是青梅竹馬什麼的,情誼深重不願外人知道?”
聞言水冰漾一愣,立即轉眼看鳳無歡,剛剛好,就看到他強憋出來的那一絲嘲諷笑容。
她忍不住,嘴角也掛了冷笑,這個身份,至少會比那個南紹小王爺,對自己安全。
“王爺不必生氣,若是王爺看妾身不順眼,等東炎南紹戰事了解,東炎赫赫國威再次傳向四方,不必顧忌我那個皇帝老爹了,您休了我便是!”
說著,水冰漾拎了燭台,扭腰,向裏麵床鋪走了進去。
“你!”鳳無歡一聲怒喝還未出口,眼前人竟已經離開。
他立即抬手,一記重拳,瞬間就擊在了麵前的桌案上。
案板輕顫,留下的那燭台,晃了幾晃,直愣愣就向地上栽了下去,燭火瞬間熄滅。
瑩瑩火光處,水冰漾不疾不徐,仔細拾掇了枕頭被子,解下長靴,立即就進了被窩。
回頭,她也不再看鳳無歡,隻伸長了脖頸,迅速吹滅燭火。
鳳無歡就在這一片漆黑裏呆站了半晌,直到心裏火氣熄滅,他這才覺得自己似乎又輸在了這女人手裏。
本該是他來掌控的局麵,竟就在這短短瞬間,又失了控製。
心裏湧起一瞬的茫然,鳳無歡似乎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
不過有一件事,他卻是更加的肯定,那便是那少年身份,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弄個清楚。
天亮得很快,城裏紛紛擾擾,處處都談論著朝廷官員在花樓被割喉的事。
人們樂於聽這些香豔血腥又撲朔迷離的事件。
水冰漾就在喝一碗粥的時間裏,竟聽鄰座客人已經說了三個不同的版本。
一口饅頭未咽下,聽旁邊一個中年人又開了腔,她忍不住,又側身,將耳朵湊了上去。
這時,遠處樓梯口,一黑一白兩道人影,後麵跟一個高胖的黃衣人,也緩緩走了過來。
他們腳步輕巧,一聲不響,十分自然的,散開就坐到了水冰漾所在的八仙桌旁,對於桌上已經動過筷的簡單小菜,他們竟也不嫌棄,一前一後,拿起了筷子。
“呦,大哥您說這個可就差遠了,那小花姐一壺酒都拎不穩當,如何,竟能舉了刀追著那胖大人跑上三圈,她願意追,那胖大人,可不定願意跑呢!”
水冰漾語調幹脆,一聲淺灰利落裝扮,背對著桌子,向那群講得正熱鬧的人插話。
眾人一聽,隻覺有理,點頭間,那講故事漢子拎了酒壺,繞過眾人,就到水冰漾身邊,拍一拍她的肩,道:“小公子這裏,必然還有更隱秘的,可否,叫眾兄弟一同,開開眼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