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霏抿了抿嘴,吞吞吐吐地說出了她的問題:“你……你怎麼會做飯?”
這個問題,她很早就想問了,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雖然現在也不是個合適的機會。
沈越聽到這話,表情一滯。他沒想到程雨霏會突然冒出一個這樣的問題,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氛圍就這麼活生生地被破壞了。
他完全有理由懷疑程雨霏就是故意的。
“雨霏。”他處變不驚的聲音再次傳到她的耳畔。
他漆黑的眼睛裏泛著波瀾,兩道溫潤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撩撥著她的心弦。
“這種時候,不適合問這樣的問題。”
隨著言語,他的臉進一步湊近了她,她甚至能輕而易舉地感受到他鼻尖帶出的溫熱濕氣。隻消多一秒鍾,他的唇就能覆上她的。
可偏偏程雨霏把頭一側,冷不防又冒出一句。
“可是我好奇。”
她如水的眼眸此刻正真誠地看著他,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沈越的眉毛微微一挑,幾不可見。
看來不回答她的這個問題,他是不能安生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躺回到原位,表情安詳而略帶微笑,“這個事情說來話長了,你真的想聽?”
程雨霏點點頭。
沈越從未對程雨霏說過他的身世,四年前在學校裏是如此,四年後當他們再次重遇,依然如此。程雨霏似乎是有感應的,從來也不提及這樣的問題。他們之間,仿佛有著某種默契,誰也不開口問,誰也不開口說。
隻是沒有想到,他的身世問題,會在這樣一個場合,以這樣一種方式與程雨霏見麵。
準確來說,沈越是一個私生子。他從小的記憶裏,就隻有他的媽媽沈茹嵐。每當他問及他的爸爸,沈茹嵐總是淡淡地笑,不回答。但是他從未覺得自己年少時期曾經缺失過什麼,因為他媽媽給了他全部的愛。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他18歲。那年,他媽媽突發重疾過世了。直到那時,他才知曉自己的身世。他時常在想,如果不是他媽媽即將過世,也許這個秘密她會隱藏得更久。
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下,他早就習慣自己照顧自己了,做飯什麼的,根本就不在話下。
也許是因為事情過去很久了,他在敘述的時候,沒有什麼大悲大慟的情緒,隻有平淡接受的坦然。
這種坦然,程雨霏是很能體會的。從她誤以為自己染上HIV的第二年起,也是以這樣坦然的心情接受命運的安排的。
但正是由於這樣的坦然,讓程雨霏更加心疼沈越。
從前她隻知自己命運坎坷,卻從沒過問他內心的悲喜。這樣想時,她的手不禁越過他的腰,與他的手十指緊扣。
沒想到一個玩笑似的問題會引出這麼沉重的話題。
她的嘴唇微微一動,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怕說出什麼煽情的話,使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好在沈越並不是很在乎,反而調笑著問道,“我說完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