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開門去看看。即使知道目光所及之處不過是空空如也的樓道,也想在空氣裏捕捉他存在過的輪廓。
如此矛盾和糾結。
大門應聲而開的時候,她愣在了原地。
沈越沒有走。
此刻,他的小臂抵著門框,將額頭枕在小臂上,像是在抵抗著身體的不適,眼皮也是半開半闔地耷拉著。
他比程雨霏高出許多,這個低頭的動作正好將她的臉收入眼底。
像是意外於程雨霏的舉動,他的眼睛不自覺地微睜,一刻不離地盯著她看。
程雨霏的眼神跌入那一潭深不見底的黑色之中,握著門把的手心不自覺地沁出了汗。
可這種情愫並沒有支撐她很久。
她的心情很快便回到了兩人無形的隔閡之中,顯得低落和煩悶。
他對於傳聞的無動於衷和放任自流,以及對自己的刻意隱藏,讓她心生氣惱,以致於她故意忽略他勉強打起精神的樣子,認定了他這是故技重施的偽裝。
其實也談不上故技重施,因為上次沈越是真的生病。
這一次,他也是真的身體不適。但這種不適感突如其來,就像一陣莫名其妙的空穴來風,連沈越自己都不太清楚是怎麼了。
等程雨霏回過神來的時候,用漸漸冷淡的眼神代替了驚訝。
沈越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
程雨霏知道他想要解釋,可她不願意聽那些空洞的辯駁,隻是蹙起眉頭,甩手將大門關上。
此處應當應景的關門聲卻沒有傳來。
沈越伸手擋住了門框,硬生生地接住了這關門的力道,手背上登時淤青了一大片。
程雨霏慌忙抬眼看他,隻見他深皺著眉頭,極力忍耐著源源不斷傳來的疼痛。
她心疼著那一片淤青,眼眶裏又盛滿了淚水,連嘴唇也忍不住微微顫抖。心裏防線在此刻轟然崩塌。
“你到底想幹什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淚應聲而落,竟不自覺地低聲哭泣起來。
沈越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既不解釋,也不辯駁,隻默不作聲地站著。本想伸手拭去她的眼淚,卻又怕引得她更加激動,不肯見自己,隻得緩緩將手垂下。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僵持著,誰也沒再開口說些什麼。
沈越體內的不適感越發明顯,熱度漫上了全身,直躥頭頂。他咬緊牙關,努力地想要維持自己的精神,呼吸卻變得急促了起來。
程雨霏終於發現,他的不適並非偽裝。
她收斂了情緒,擦去了眼淚,低聲說道:“進來吧!”
沈越幾乎失去了意識,隻朦朦朧地點了點頭,走進了客廳。
程雨霏並不去扶他,他隻好自己倚在沙發上,半闔著眼休息。迷糊之間聽見衛生間裏傳來了流水聲。過了一會兒,程雨霏在他額頭上敷了一條冷毛巾。
瞬間的冰冷讓他清醒了不少,但沒過多久,毛巾的溫度就漸漸攀升了上來。
他再一度陷入了迷糊。
“讓我看看你的手。”程雨霏的聲音傳過他的耳畔,此刻感覺格外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