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畢竟是無數過來人總結出來的經驗,其可信度堪比諺語。
就像程雨霏屢試不爽的小聰明,在今天終於敗下陣來。
相親這種事情,可以用很多種方式讓對方產生不好的印象,更何況程雨霏的“相親兩件寶”中的另外一件才是她的殺手鐧。
跟那件“寶”比起來,刻意扮醜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程雨霏覺得自己是腦子進了水才非要不修邊幅地出現。
到最後,在人前顏麵盡失的還不是自己。
有一刻,她腦海中閃過了逃走的念頭。但想起喬景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罵自己不孝時的樣子,她又將念頭打消了。
畢竟,她不接受相親和相親對象看不上她這兩件事,雖然結果都一樣,但對於喬景萍而言就有著本質的區別。
程雨霏深吸一口氣,在手機裏調出了一條舊新聞,然後心裏默念了十遍“早死早超生”,硬著頭皮進了門。
那條舊新聞,就是周文生誹謗程雨霏私生活混亂,染上艾滋病的那一條。這也是使得前麵十個相親對象都落荒而逃的真正原因。
服務員齊聲對她喊著“歡迎光臨”的時候,她心裏陣陣發毛,明顯底氣不足地心虛著。
這餐廳很大,她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目光所及之處,沒有她想要找的地方。
一位服務員迎上來,微笑著問道,“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
高檔餐廳的服務員素質都是極高的,自然不會輕易把蔑視的神情寫在臉上。
程雨霏卻明顯有著捉襟見肘的尷尬。
但此刻,她確實需要幫助。
她禮貌地笑笑,問道,“請問香榭麗舍廳怎麼走?”
那服務員側過身,手臂往前一揚,“請隨我來。”
她跟著服務員的腳步,拐了好幾個彎,終於走到那個精致的小包間門前。
歐式複古的雕花木門此刻正虛掩著,看得出裏麵的人早已等候多時。
程雨霏推開門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沈越正端坐在朝門的位子上,半闔著雙眼。見到程雨霏進來,沉寂的眉眼猛然一抬,她的眼神便猝不及防地跌入那一潭深眸裏。
她從頭到腳一陣發麻,周身的血液仿佛突然凝滯。
餐廳裏低低縈繞的薩克斯旋律,身後小桌上情人們的絮語交談,此刻都仿佛與他們無關。
幾月不見,他眼中的一灣濃情更勝從前,似是銷魂蝕骨一般,要將她所剩無幾的理智一並迷了去。
若不是索菲婭的那一張臉突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她險些就這樣沉淪了進去。
程雨霏斂了斂心神,麵無表情地說道,“抱歉,走錯地方了。”
那語氣仿佛沒有摻雜任何調味劑的白開水一般,清淡無味。
說罷,她轉身便要離開。
沈越起身邁出長腿,下一秒便捉住了她的手腕。
“你沒走錯。”
言語之中,皆是懇切的挽留之意。
程雨霏蹙起眉頭,瞥了他一眼,問道:“這位先生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