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大部分內容,都是關於蘇青墨的。

從她嫁進平南王府開始,那般淩厲灑脫的形象壓根不像一個正經閨閣小姐的模樣。他早早便起了疑心,派人去查卻一無所獲。起碼從這些字麵消息來看,蘇青墨的成長環境沒有丁點問題,若說唯一有異的,便是她與肖家那個人的關係,幾乎可以談得上是情投意合了。

想起她之前在自己麵前的表現,容驍幾乎以為肖瑾塵就是蘇青墨的心上人。然而細細琢磨她往日的作法跟之後說起那人時的樣子,卻又不太像,他容驍雖沒經曆過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情,但喜歡這種事,多少還是能看出來。

莫名長出口氣,容驍修長的手指拿起那摞紙,輕移燭火上方。看著火勢瞬間燃起,他指尖右移將其放在了一旁的桶裏,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他依舊認為蘇青墨嫁進平南王府絕非隻為了給自己做一個賢內助,而從她最近的諸多舉動來看,多數是為了肖家那個人。

隻是人人都知肖瑾塵已死,她如此冒然前來,又是為了什麼?難不成……

眸底利光一閃而過,容驍幾乎不願再想倘若蘇青墨最後真的觸進自己的禁地,他又要如何。畢竟隨著這段日子的朝夕相處,他雖依舊對她滿懷戒心,但也不想就這麼放她走。她是他二十多年來好不容易遇到的趣事,雖然屢屢讓人火大,卻讓日子並不那麼無聊。

很多時候他其實隻是想她服軟求饒,可無奈她性子執拗,即便遍體鱗傷也不肯退讓半分。他不是不欣賞這般烈性子的女子,但過剛則折四個字,他要比她更有體會,畢竟當年他就是這樣看著那個人……

雖然白天還被她無所謂的話語激得發火,可容驍並未發覺自己隻要想起蘇青墨唇角就會不自覺上揚。他起身吹熄燭火,走到書櫃邊取出一個錦盒。動作溫柔地將其打開,一支通體碧玉的長笛呈在內裏。他小心地拿起長笛細細撫摸,眼神溫柔如水仿佛看著自己心愛的戀人。舉起長笛放在唇邊薄唇輕啟,哀婉樂聲綿密流轉,卻生生催得人斷了肝腸。

獨屬江南的溫婉小調在這寧靜之夜猶如一道清泉讓周圍徹底靜了下來,樂聲雖低,卻難掩獨特之色。那種無言訴說的感情一點點滲進夜色裏,傳進此刻安睡的無數人的耳中,有人睡得越發沉,有人卻起了身,比如,蘇青墨。

原本就心事重重的她本就睡得很不安穩,此刻聽到夜色中傳來的樂聲不禁有些詫異。小心起身批了件鬥篷便向外走去,她本不是這般冒失的人,可鬼使神差的就想上前一看究竟。

隨著樂聲慢慢靠近北苑,一路上不見有人阻攔,更是叫她心中詫異。想起第一日嫁進來時平南王府的機關暗門幾乎要了她的命,怎麼一月不到,就全都不見了?

撇了撇嘴自不會認為這是容驍好意吩咐的,恐怕那家夥今夜又有什麼要事,所以才特意撤了守衛。蘇青墨伸長脖子望了眼,麵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書房了,她很想進去,可卻也知道,今天並不是時候。

到跟前的鴨子隻能任由它飛走,她無奈歎一聲,剛轉身要走卻突然察覺身後迸射出的冷意。書房大門忽然敞開,裏麵的人猶如風一般閃身而出。一柄長劍在月色照耀下閃著陰冷光芒,她淡定轉身,就見劍身抵住脖頸,一如大婚之夜的那一幕。

“你?”

見是蘇青墨,容驍不由皺了皺眉。這才發現他的手上正握著一柄玉笛,聯想到剛才聽見的樂聲,她心中頓感震撼。依稀還記得那日入宮時他對容湛說並不通音律,怎麼現在……

“鬼鬼祟祟,又在打什麼主意?”口氣冰冷,可容驍握著長劍的手卻慢慢收了回去。

並不打算跟他多話,蘇青墨垂首道:“臣妾說的話王爺都不信,那王爺覺得是怎樣就是怎樣了。”說完,她看都不看容驍一眼就要走。

“站住。”沒等她邁開步子,容驍已經在背後開口。他背著手站在月色下如遺世獨立般滿懷冷意,眸底似有波瀾,冷冷道,“如此敷衍了事,你當本王,是什麼人?”

驀地停下腳步,蘇青墨轉身,不怒反笑:“那王爺又當我是什麼人?”

早在解林園眾人麵前,他不是早早便表了態,寧願忽略明擺著的事實而給她難堪。她雖也沒奢望他能對自己多好,但這種睜眼說瞎話的事兒還真是叫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