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偌大的玄月殿,空無一人,殿中雖是整潔,卻布滿了灰塵,隻床上的錦枕,灰塵像是被人撣去過。
孟璃拿起錦枕細瞧,終於在錦枕中發現了端倪。
那裏,藏著一封信件。
孟璃取出信件,正欲展開,門外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孟璃不得不將信件藏於懷中,並在床邊坐了下來。
來人正是狄辰燮。
“阿璃!”神色慌張的狄辰燮一見到孟璃,終於鬆了口氣。
“我睡不著,想念師太了。”孟璃撫了撫床上的錦枕,秀眉緊蹙,臉上的神情是悲傷。
“阿璃……”狄辰燮走了過來,伸手想將孟璃擁入懷中,給予她以安慰。
隻是孟璃卻側過了身子,狄辰燮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孟璃不用看,也知道狄辰燮現在的俊臉上該是如何的哀殤,她欠他的太多了,隻是一個出於安慰的擁抱而已,她本不該拒絕的。隻是,懷中正揣著那封信,若是擁入他的懷中,會有被他察覺的可能。
“對不起,辰燮。”她道。
“阿璃還真是小氣,罷了,不抱便不抱吧。其實朕方寸想抱你,的確也是動了些旁的小心思的。”狄辰燮負手而立道,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是豁達。
孟璃垂首,沒有再多說什麼。
和狄辰燮一同回到殿中,又確定狄辰燮已離開後,孟璃才將懷中的信取出,展開。
看著信中的一字一句,孟璃眸中的驚駭漸濃。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本以為自己再難入眠的孟璃,卻睡著了。
她,入夢了。
夢中,血焰深潭,冰痕乍迸,血焰噴射而出,席卷千裏。所到之處,木枯人疫,河裂山崩,血海怨靈,處處哀鴻,生機驟彌。
韋君智同他講述過的遠古故事,卻真實而強烈地出現在了她的夢中。夢中的五感六覺都真實得以為複加,讓她心中的恐懼更甚。
信中說,玄極山的血焰幽潭上的冰封已有裂縫,持續不到一年了。
她記得,清楚地記得,月鈺曾跟她說過的屬於金鏤的玄辰箴言:
五尊祭,血熔沌,焰潭封,五尊歸。
所以,要想重封血焰幽譚,則必須生祭玄辰五尊承襲之人。
好在,信中還說,水淵的淼幻珠,已轉由軒轅禹承襲。
隻是,那垚堎的垚坤石呢?她的生父,安陵敬曦承襲著的垚坤石呢?
孟璃心中思緒繁雜,緊咬的雙唇已沁出了血絲。
這一日,狄辰燮又興衝衝地來了,還帶了一大碗補血的湯藥,說是明天得開啟移轉乾坤陣了,得讓孟璃先好好補補。
孟璃乖順地將藥喝下,沒有叫一聲苦。
放下藥碗,孟璃道:“在這宮中待了許久了,真是乏悶,辰燮陪我去街上逛逛可好?”
他有片刻的猶豫,但見孟璃眸中盡是渴求之色,便終於點頭,道了一個“好”字。
出發前,孟璃看著身後跟隨的侍衛,嘟嘴不滿道:“你是怕我逃跑,還是你竟覺得我武功很弱,還需要他們保護不成?”
狄辰燮見孟璃一臉的不滿,想到那個人答應過,是不會來劫走孟璃的,想了想,便也揮手讓身後跟隨的侍衛退下了。
焱城,鬧市中人聲鼎沸,熱鬧程度絲毫不遜於淵城。
孟璃在鬧市中雀躍著,不知不覺買下了好多東西,沒帶隨從的狄辰燮隻得親自拿著。見孟璃一整天小臉上都是笑意,堂堂一代帝王,就這麼心甘情願地做起了隨行的苦力。
一切,似乎美好得太過真實,讓狄辰燮有些恍惚,甚至不願再去深思孟璃此處出宮的真實意圖。
一家成衣鋪裏,狄辰燮正心甘情願地等著孟璃換好衣服出來,直至算好的時間已過,狄辰燮卻沒有等到孟璃。
將所有的東西扔到地上,他大驚失色地衝入換衣間,卻見到了孟璃光裸的背,還有她惡狠狠地回過頭來,送給他的那記暴怒的小眼神。
狄辰燮慌忙將門關住,退了出去,努力地平複著那顆還在狂跳著的心。
“狄辰燮!你個色狼!”
房中,傳出孟璃凶巴巴的怒吼。還有衣服窸窣摩擦的聲音,狂跳的心,讓狄辰燮失去了些判斷時間的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