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臣在她床前站定,見她麵容憔悴,唇色蒼白,他開口問:“母親說你憂思成疾,是怎麼回事?”
顧梓昕道:“哥,你坐。”
顧逸臣拿了把椅子,坐在一旁。
顧梓昕道:“你別聽母親亂說,什麼憂思成疾,我就是這幾天沒有精神而已。”她頓了頓,語氣有些低落,“哥,你回來次數太少了,家裏總是空落落的……母親也很想哥哥的。”
顧逸臣嗯了一聲:“以後我多抽點時間回來。”
顧梓昕笑了笑,她似乎想起來什麼,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們家就是人口太少了,等哥哥娶了嫂子,再生兩個寶寶,家裏就熱鬧了。”
顧逸臣看向漆黑的窗戶,語氣淡漠:“這種話,以後就不要說了。”
顧梓昕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她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顫了一下,隨後握了握,她涼涼地開口:“哥哥對那個人當真就那麼執著嗎?”
顧逸臣回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你好好休息。”
門合上的一刹那,顧梓昕虛脫無力地靠在床頭,覺得自己像沙灘上的魚,窒息地有些喘不過氣。
王蘭芝見顧逸臣下樓,開口問:“怎麼樣?梓欣有沒有說什麼?”
顧逸臣道:“沒什麼,平時帶她出去散散心吧,過一陣就好了。”
王蘭芝歎息:“這孩子,什麼都放心裏,雖然養了她這麼多年,可我還是不知道她心裏都想些什麼。”
顧逸臣仿若未聞,他拿起沙發上的大衣,對王蘭芝道:“那我先回去了。”
王蘭芝也招手讓傭人取了件外套,她道:“我送你到外麵。”
顧逸臣道:“幾步路而已,外麵冷。”
王蘭芝:“無事,陪你走一走。”
外麵風停了,不知何時飄起了雪,一片一片洋洋灑灑地落下來。木槿的樹葉都落光了,光禿禿地立在寒冬臘月裏,顯得有些荒涼。幸好,院子裏還栽了寒梅,正是花期,一簇一簇的紅,枝頭落了雪,暗香浮動。
王蘭芝走了幾步,幽幽開口:“這寒梅栽了有些年頭了,今年開得尤其好,我記得你好像不喜歡木槿,要不等開春了把木槿都移了,種一些別的?”
顧逸臣放慢腳步,他不是不喜歡木槿,隻是不願想起木槿樹下發生過的那些事而已,樹可以移,可往事卻不能改變。
他道:“不必了,都種了這麼多年了。”他伸出手,接了一片雪,不知為何,心裏忽然就舒暢了。
雪落在他的身上,也落在那個人身上,雖然不能並肩而行,但也值得讓人歡喜。
王蘭芝看著這一幕,她已經不記得又多久沒見過兒子笑了,雖然這笑容淡的幾乎難以察覺,可是作為一個母親,還是敏銳感覺到兒子那種發自肺腑的愉悅。她問:“想起什麼那麼開心?”
顧逸臣唇角的弧度收斂,他垂下手,眼底平靜地像千年的湖泊,淡淡開口:“我想起一個人,她或許此時也看著這漫天的大雪。”
王蘭芝微微詫異,僅僅如此就這麼開心?
但她也沒有再問,陪著顧逸臣走到花園的盡頭,車就停在那裏,她看著顧逸臣上了車,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