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卓還坐在會議室裏，底下一群下屬在看著他，投影儀上還在播著最新的廣告片，市場部總監按了暫停鍵。
顏卓掃了眾人一眼，幹脆出了會議室。他低眉，聲音又輕又柔：“沒有，我怕你還在怨我……更怕你不接我電話。”
其實林琢玉早看開了，這麼多年不聯係顏卓，是真的不想給他帶去什麼麻煩。她聽顏卓這麼說，嘿嘿一笑：“前兩年還真有可能，畢竟你當年可是為了王凝夕，要把我掃地出門的，幸虧我臉皮厚，賴在家裏沒走。可你卻把我一個人丟下走了。那個住家幫傭還凶巴巴的，我老擔心她會謀財害命，晚上都睡不好。”
顏卓聽她這麼講，才知道她當年一個住這麼害怕過，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低聲道：“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林琢玉嗯了一聲：“你知道錯就好。剛才外公給我打電話說你幾年前就跟王老師分手了？是怎麼回事？”
顏卓微微一頓，回答：“沒什麼，不合適。”
林琢玉：“那為什麼你這些年也不找別人？”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小舅舅，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要真是這樣，你也別擔心，好好跟外公講一講，外公受過新時代教育，肯定能理解的，你也不用這麼多年壓抑著自己。”
顏卓：“……”他道，“你從哪裏聽來的？”
林琢玉：“剛才外公給我打電話說的呀，他說你自從跟王老師分手後，一個女的都沒找。”林琢玉頓了頓，試探著問，“那你有找過男的嗎？”
顏卓臉色一黑：“沒有。”
聽他否認的那麼幹脆，林琢玉迷惑了片刻，隨後心裏忽然燃起一絲希望，她跟顏卓打商量：“那既然小舅舅不找男的，也不找其他女的，要不然再考慮考慮我吧？”
顏卓不知道為何，心跳忽然就漏掉了一拍，他側身看向窗外，陽光照射在對麵大樓的玻璃上，折射出淩淩波光。他覺得眼睛有些刺痛，那種情感上的身不由己和道德上的恥辱再一次激烈的碰撞在一起，震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的父親是留學俄國的老派知識分子，他的從小接受的是傳統而嚴謹的教育，他的思想不允許他這樣做，哪怕想一想都覺得羞恥。
所以當年，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他想，她離開也好，她性格決絕，不拖泥帶水，在新的環境裏，她會有新的生活，愛上新的人。
而黑暗，就留給他好了！
他沒法欺騙自己的心，但可以守著這份不可見光的念想，度過一生，不會拖累誰，也不會犯錯。
顏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沉道：“琢玉，不可以。”
林琢玉似乎猜到了這樣的答案，她略感失望道：“小舅舅，你真不給麵子。算了，有緣無分，我看開了。下個月聖誕節，有兩個禮拜的假，我準備回國看看外公，小舅舅可以到機場接我嗎？”
顏卓道：“好。”
掛電話前，林琢玉又鄭重跟顏卓道歉：“對不起小舅舅，剛才問你的話你不要放在心裏，我真的看開了，也不想給你帶去困擾，希望你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