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級派來一位搞“四清”工作的幹部叫耿會民,大隊安排他住在步正光家。正光和蘭芝商量,不能虧待上麵來的人。就把他們自己的房間騰出來讓應聲和耿會民住,而他們在堂屋搭了張鋪。聽說耿會民是位大學生,是縣農業局的技術幹部,很有水平,就是有點清高。
他對應聲很好,應聲也很崇拜他,成天粘著他就像跟屁蟲。會民天天給應聲講故事,教他寫字背誦名篇名句。應聲悟性好,一學就會,熟記了好多首唐詩宋詞和經典名句,朱自清的《春》他都能背下來了。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轉眼間應聲已到了上學的年齡。蘭芝為他縫製了一隻書包,應聲斜背著書包還真有個學生樣。學校條件簡陋,學生都得自已帶凳子。正光端著一張短凳,帶應聲到學校去報名上一年級。
說是學校其實連學校的名字都沒有,孩子上學都說去錢家園。當年沒收了地主家的三間瓦房,稍作整修做了一大一小兩個教室,門前的田地平整了一下做了操場。錢家園有兩名教師,三個年級兩個班。一年級人數較多單獨一個教室,雖說人數多但也是黃鼠狼看雞越看越稀,到二、三年級時有不少孩子就退學回家勞動了。所以二、三年級共用一個教室,實行複式教學。
教室雖然破舊,但是擺放整齊的學桌,高聳的講台,斑駁的黑板,眾多新麵孔的同學,應聲感到一切都很新鮮,同時又感到很拘謹。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力尋找熟悉的臉龐。他掃描出了經常一起玩耍的胡進炎和在車篷小渠玩過水的吳一芳,他的臉頓時紅了,他想起了和她擁抱時被娘嗬斥的情景,感到無地自容,他不敢再看她了!突然吳一芳轉過頭,似乎也在尋找他。他和她目光交織到一起,瞬間她又回過頭去。
應聲很喜歡上課的感覺,接受知識也很快。一堂課下來,有的孩子例如胡進炎還懵裏懵懂的時候,可他已經全學會了。
二、三年級是複式教學,老師給二年級講完課,就讓他們不出聲自習,而再給三年級學生上課。這恰好給了應聲的機會,他上二年時就學完了三年的課程。上三年級時,他常常感到老師傳授知識太少太慢太淺,經常偷偷的閱讀會民給他的一些書籍。有時冷不防舉手報告,指出老師教學的錯誤,讓厲老師感到下不了台。
功課好的孩子應該老師最喜歡,可應聲好像是個例外。一天中午兩個老師一同去中心校,到了上課時間還沒有回來,同學們都在操場玩。有滾鐵環的,有抽陀螺的,有跳格子的,有跳繩的……好不快活。
“老師回來啦!”胡進炎大叫。
全操場的同學就像丟了魂似的往教室裏溜,“啪塔”一聲吳一芳摔了個嘴啃泥,應聲壓在了一芳身上,後麵的同學一順向前倒下,一個壓著一個。
一芳臉上全是泥,鼻孔流出了血,嗚嗚嗚的哭起來。大家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等待老師,兩個教室鴉雀無聲,隻有一芳在抽泣。應聲覺得一芳挺可憐就想去關心關心,但又不好意思,因為男女同學都沒有任何接觸,也不說話。
很長時間還不見老師,顯然是胡進炎叫喊著玩的,於是教室裏又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