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步仁不義(1 / 2)

施步仁因押送“人犯”遲到被捆綁掛牌批鬥後,心生怨恨,他覺得這一切都是緣於厲大守的混賬。如果不是厲大守搶他的女人,她也不會和柳梢鬧翻,也就不會出現去找小寡婦快活而耽誤了押送“人犯”,弄得如此的狼狽不堪。

他非常後悔當初不該答應當什麼副司令,給厲大守提供人力物力的支持。現在他是進不得退不得。進,有厲大守擋著道,他不甘心做厲守的打手和炮灰;退,在生產隊經營多年的群眾基礎都在抄家抓人批鬥中喪失殆盡。

他也後悔不該和柳梢鬧翻,更不該當眾批鬥把她推到厲大守一邊。其實他也清楚,柳梢是個氣量小玻璃心眼中容不得沙子的醋壇子,即使不挨批鬥,當她知道他和順狗子老婆有染的話,八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步仁審時度勢,覺得必須麵對現實,對厲大守一夥,他還不具備你若拳來我就腳往的與之對決的實力。他知道柳梢和大守反複雲雨給他造成了多大傷害,對於這一點隻能隱忍。當然他也不會係在柳梢一根繩子上,他找女人有的是辦法。關鍵問題是她掌握了自己太多見不得陽光的證據,一旦告訴了厲大守,豈止批鬥了得,坐牢都很有可能啊。

私分集體糧食是挖社會主義腳啊,雖然點子是柳梢出的,但他是隊長主意是他自己拿的。更讓他想起來就背脊發涼的是那二百塊錢的事:

一年下來,生產隊賣公糧賣棉花賣豬賣牛等等收入的錢,按規定留足集體積累後的部分就用於社員分配。一分工能值幾分錢這是社員們望眼欲穿想知道的結果,這樣就能算出自家能從集體分得多少錢。會計昏天黑地算了三天,終於算出結果,每分工四分錢。一個壯勞力每天最多隻能掙十分工,也就是說從早忙到黑最多隻能掙四角錢,剔除口糧錢後才是所掙的淨錢。多數人家能從集體分錢,也有少數人家每年的勞動所得,還不足抵扣口糧款,還須倒找集體一些錢。不管怎樣,社員們從年頭忙到年尾就盼著年終分配的這一天。

“隊長,分配方案算出來啦!”會計興奮的說。

“好啊,送大隊審批後就分配到戶。”施步仁看了分配方案說。

會計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在隊裏什麼都聽隊長的,在家裏什麼都聽老婆的。他跑路的樣子很有趣,像小腳女人那樣蹣跚向前,大家叫他小會計。小會計按隊長吩咐去大隊審批年終分配方案,去信用社取錢。

柳梢站在路口等候小會計,雖然已近黃昏,但很遠就能看見小會計提個包回來了。

“吆,會計回來了,走,到我家喝酒去!”柳梢嬌滴滴的說。

“不了,我有要緊的事。”小會計道。

“有什呢要緊的事,隊長已到了,就等你!”柳梢嗲聲嗲氣的說著。隊長都到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小會計便答應了。

“來,我幫你拎包吧。”柳梢說著手伸過去欲幫小會計提包。

“不要,不要!”小會計本能的把包換到另一隻手,他知道這是全隊社員全年的血汗錢,豈能離開自己的手?然而,柳梢那熱乎乎的手接觸他的手背後,他就像觸了電似的,全身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抽搐感,似乎邁不動步了。老實巴交的人也經不住情欲的刺激,這是他正常的生理反應。他罵自己:“一點出息都沒有,女人一碰就腿軟!她不是自己的那盆菜!再說了老百姓的命根子錢都在自己手裏呢!”於是他佯裝咳嗽向麥苗地吐了口痰,非分之想慢慢退去。

隊長坐在柳梢家餐桌旁,翹著二郎腿,捧著黃銅水煙台吧嗒吧嗒的吸著煙。隊長會計都來吃飯,柳梢公婆開心得在灶合上忙乎不停。接著,隊長會計以及柳梢的公公和她男人入席落坐,兩個女人張羅菜肴酒水。有重要的客人女人不上桌這是韓橋人不成文的規矩,其實就是重男輕女!

四個男人推杯換盞,喝得開心。柳梢公公因為是東道主不喝不行,已經伏案端不起酒碗了。她男人還當自己是酒仙,嘴裏說著:

“我沒醉,就一壇酒四十五斤,來……再來一碗。”而他口角不停的流著口水。

“隊……長,你對我真好,我要柳梢……喝!”小會計像是說糊話。

施步仁向柳梢使了個眼色,她心領神會喊:“娘,隊長還沒喝好,我遭架不住,你來啊!”

“好的,我不相信隊長有多厲害,我來和他弄!”

柳梢為他們斟酒,她給她婆婆斟的是貨真價實的酒,而給施步仁加的卻是水。老太婆兩碗酒下去也就差不多了……

這是柳梢親手釀的黃酒,一壇大約四十五斤吧,別人家總是一斤米兌三斤水,酒味淡。而柳梢知道,這壇酒一斤米隻兌一斤水,酒濃淳,勁兒足!幾個人你一碗我一碗就這樣把一壇酒喝光了。這麼多酒下肚,尿憋得慌,酒鬼們川流不息去茅缸歪歪扭扭的小解。

小會計老婆在家如坐針氈,他去信用社提錢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這錢可不能出一點點問題,是社員的命!她忽然想起隊長下午和她說晚上在柳梢家喝酒的事。

“咚咚咚……開門,是我!”是小會計老婆的聲音,施步仁和柳梢立馬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