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訪應聲(1 / 2)

厲大守悶悶不樂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他跨進了青磚青瓦的宅子,從洋溢著文化氣息的客廳,來到紅木桌椅櫥櫃一應俱全的房間,直接爬上畫梁雕棟式的大床,平躺著等待白醫生檢查。

“這才像主任的家嘛!”白醫生帶有諷刺意味的說。

“托福,都是祖上留下來的。”厲大守連忙解釋說。

“看樣子你家不是地主也是富農?”白醫生挑釁的說。

“不不不,不能隨便說,我家可是中農,是團結的對象啊!”厲大守緊張的解釋說。

“嗬嗬!你緊張什呢?我又不會給你扣帽子。”白醫生嘲笑他說。

厲大守想,白醫生眼睛好毒好毒啊,他家本應是富農,土改登記土地時,他做了小動作,把自家的一些地登記到和他年齡差不多大的小叔名下,他小叔家就成了地主成份。後來小叔知道了要告發他。他對小叔說,多了我的地你成了地主,要不然你還是富農,我變為中農還能保護你,有什麼不好呢?

白醫生是縣人民醫院的外科醫生,厲大守受了傷,縣裏的領導很關心。指派縣人民醫院派出醫術精良的醫生去克信公社醫院為病人看病。白醫生被指派下鄉完成任務後又回到縣城。克信公社革委會決定讓厲大守提前出院時,協調縣人民醫院派一名醫生為厲大守做一次檢查,白醫生又奉命下鄉。她下鄉前去看望了她丈夫耿會民,他囑托她此次下鄉一定要去看望應聲,不知孩子怎樣,他實在放心不下。今天送厲大守回家是她主動向公社醫院要求的,她想趁此機會見見應聲。

農村夏秋交替的夜晚,燥熱稍稍退卻。微風習習,快速行走的步伐使她的憂鬱的長發向後飄動,一陣一陣嗡嗡嗡直叫的蚊群撲麵而過,若手掌拍一下臉就能打到幾隻蚊子,有時呼吸還把蚊子吸進鼻孔。腳下的土路坑坑窪窪,大雨後被踩出的凸凹腳印分明可見。

她不知道應聲在哪裏,但她知道離韓橋不遠。俗話說路在嘴旁邊,她見人就問韓橋在哪裏。

“小姑娘,去韓橋怎麼走?”

“你是去韓橋還是去韓大隊?”小姑娘反問。

“去韓橋!”

“我也去,跟我走吧!”小姑娘很爽快的說。

“小姑娘,你是韓橋大隊的人嗎?”

“是的。”

“你認識步應聲嗎?他在哪裏?”

小姑娘看她穿著白大褂,背著藥箱,知道她是醫生。可為什麼她要打聽應聲?而自已剛從應聲那裏出來,現在去他家幫他取書,應聲沒有病啊?聽口音她不是本地人,她是不是喬裝醫生要對應聲做什麼不好的事?小姑娘警覺起來。

白醫生看出了小姑娘的擔心,就岔開話題說:“你知道你們大隊的厲主任出院了嗎?”

“知道,我恨他!”畢竟是孩子,剛剛還警惕性挺高,一下子就說漏了嘴。

“你是吳一芳?”白醫生冷不防的問。

“你怎麼知道?”一芳非常驚訝的問。

“你認識耿會民吧?”

一芳點點頭。

白醫生對她說:“都是會民告訴我的,我是他的女娘,你們過去發生的事我全知道。”

“阿姨……”一芳哭著撲向白醫生。

“不哭,孩子。”白醫生安慰道。

“那就是應聲的家,耿叔叔當時一直住在他家。”一芳帶著哭聲指著應聲的家道。

“能帶我去看看吧?”雖然下午剛去過那裏,但一聽說是會民住過的地方,白醫生心裏突然升騰起再去一趟看看的強烈願望。

一芳帶她來到房間,房間雖然還很臭,但現在的白醫生已全然不顧這些,主人把唯一的床讓給會民,這讓她感到對雖未謀麵的主人深深的敬意。會民就是在這張床上由應聲陪著度過了在農村的一個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