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1 / 3)

皇帝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特地還找來了太醫,問了是什麼情況。

太醫哪兒敢說是相思病啊……

隻好道:“可能近來天熱了吧……”

“你別忽悠朕。”皇帝慵懶嗤笑,“朕雖然不懂醫理,但是,朕有腦子,這天氣冷暖,和朕的夢有什麼關係?!!!”

太醫咬了咬牙,歎口氣道:“皇上,可否讓他們都下去啊……”

皇帝皺了皺眉,眯縫著眼睛,看了太醫會兒,才揮揮手,讓周圍的宮人都退下去了。

太醫看宮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了,才緩緩地說:“皇上啊,你可有聽說過,相思病?!”

皇帝:“……”冷淡地看著太醫,等把太醫看得滿腦子汗了,他才回答,“你的意思是,朕在思念自己大臣的妻子?!”

他在思念,自己大臣的妻子……

他在擔心,安月嗎……

皇帝低頭自嘲一笑,他歎了口氣,起身看著已經滿臉慘白的太醫,“怪不得你讓他們都下去,你也覺得這是一樁醜事,是不是?!”

太醫匆匆抬頭看了皇帝一眼,低下頭去。

皇帝說:“這是醜事嗎?”

太醫道:“醜事也可以成為一樁美事。”

“你的意思是,朕該去得到那一個人?!”皇帝挑眉。

太醫動了動唇:“皇上是天,這世上的一切東西,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要,誰敢說不行?!!”

皇帝愣了一下,朕是天,是啊,朕是天,可這天,不也是全靠地在托著麼。

他歎了口氣,“可惜,那姑娘不是普通的姑娘。”可話又說回頭,他的心,又怎可能留戀在一個普通姑娘的身上?!!!

皇帝轉過頭,問太醫:“真的就這樣了嗎?還是說朕不過是受一時之困,沒那麼認真的……”

太醫道:“可這也需要時間去證明。”

時間可以給答案,且那答案絕不會有虛。

皇帝望著太醫,“需要多久?!”

太醫開口:“如果真的如皇上所言,隻是受一時之困,那幾天後就真的解了吧。”

“但如果是如你所說呢?”皇上不怒自威。

太醫道:“這……可能要時間長一點。”

皇帝隱隱地明白了。

於是那幾天,他去了最寵愛的人的宮裏,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遺忘,就可以放下,但是,就連在擁抱的時候,他也在想著安月,她現在在哪兒,在笑,還是在哭泣?

她和冷弦怎麼樣了,現在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或者,她已經離開了這裏嗎?

也許她沒有,因為要是她離開了,他這邊該早就傳來消息。

那她,到底怎麼樣了呢?!

他想要找到她,他想要見到她,他想要跟她聊聊天,即便不談感情,隻是閑聊也好。

他甚至越想越離譜,如果自己隻是一個老百姓就好了,一個自由來去的老百姓,那麼,也許在外麵行走的時候,會碰到她也說不定,不管她願不願意,他總會拉著她寒暄一會兒,如果她的態度實在是傷人,那他到時候再黯然退場也可以。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最好,每一次見麵,她都傷他一次,那麼,他就會慢慢地放下她了吧……直到有一天,寧願去恨她,也不要再用眷念的心情,想著她。

想一想她不過住在宮裏一段日子而已,他竟然就覺得這後宮了無生機了。

五天後。

皇帝沒再去過後宮,沒再試圖,去刻意忘記誰了。

五天後。

皇帝穿上便服,離開了皇宮。

他微服私訪了一次,目的地,冷弦的府裏。

郡主親自出來迎接,冷弦在書房裏,卻並沒有出來。

皇帝知道冷弦那高冷的性子,他從未把自己真的當成某一個人的臣子,身上的那股君王之氣,他是皇帝,他感覺得到。

但冷弦本來就是長生不老的仙人,冷弦對他沒有威脅,他很清楚。

所以,他看的足夠理智,淡然。

皇帝很自然地問道:“你姐姐呢?!”

郡主一愣,開口:“姐……姐姐不是在宮裏嗎?!”

皇帝看了郡主一眼,“以前也沒覺得你那麼笨啊。”

郡主:“……”她被說的麵紅耳赤,“皇帝哥哥,你找安月做什麼,她在自個兒屋子裏呢,一天到晚地不出來見人,哼,就是怕了我了。”

皇帝神情微微難看:“能不怕了你麼,放蛇害人的事情都敢做!天下女子,哪個做了你的情敵,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郡主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這個皇帝哥哥,一向仗著自己姐姐的寵愛,皇帝的愛屋及烏,竟口不擇言起來:“那皇帝哥哥的後宮更可怕呢!皇帝哥哥你知道嗎?!!”

郡主說完,扭頭就走了。

皇帝皺眉,真是不懂事,旁邊的公公低聲說:“郡主還小,皇上息怒。”

“小什麼,就是被慣著。”皇帝道,“你就看著吧,以後有她苦頭吃,怕是還沒你過得好!!!”

言畢,他沉聲吩咐道:“去叫個家奴來,問問安月的屋子怎麼走。”

公公微微一愣,皇上那麼單刀直入的麼……這冷弦可還在書房呢!!!!

但是他依言做了,正好身邊有奴路過,他給拉住了問:“你們夫人的屋子在哪兒?!”

“夫人的屋子在那兒……”奴指了個方向。

皇帝和公公一起走了過去,到院子裏的時候,皇帝突然道:“你在這兒等著。”

公公:“……”皇上你難道還想要進人家屋子布成?!

皇帝的表情理所當然,恐怕,還真是這麼想的。

公公歎了口氣,真是……不怕冷公子翻天覆地啊……

皇帝輕輕地敲了門,安月在屋裏,正在試著琴弦,不時就會彈出一聲,傳出去,皇帝敲門聲漸重。

安月回過神,想著會是誰,過去把門打開了,看到皇帝,她有那麼一時半刻真回不過神,懷疑自己眼花了,孩子氣地揉了揉眼睛。

皇帝看到她這副洗眼睛的動作後笑了,“怎麽,不認識朕了?!!!”

安月搖頭:“沒有,你怎麼來了……不是,皇上吉祥。”她尷尬地屈腰行禮。

皇帝伸手,虛扶了她一把:“在宮裏也沒看到你那麼……有禮貌,到了外頭,倒是跟朕裝起來了。”

安月道,“現在你我無仇無怨,你是君,我是民,自然該把禮數盡到了。”

皇帝說:“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安月讓了讓身子,心想你還要進來坐坐……她歎了口氣,不過她畢竟不是小氣的人,進來坐就進來坐吧,聊一會兒送他走就是了。

皇帝看著安月,坐在他的對麵,他寒暄般:“最近可好?”

就像是安月是他的老朋友,安月怔了一下,點點頭,“還好。”

皇帝注意到那把古琴,“這是……你會彈?!”

安月點頭:“這有什麼不會。”

皇帝道:“朕可有幸一聽?!”

安月就笑了,“這樣冷弦過來看到會誤會的。”

皇帝跟著笑了,“你還那麼在乎他的感受嗎?!”

安月搖頭,走過去,在古琴前坐下,她說:“清者自清,不過其實,他彈的比我好。”

“十年前,隻要我想聽,他就會彈。”

趕到門口聽到這番話的冷弦,靜靜地低下了頭。

皇帝道:“哦?彈得有多好呢?!”

“你讓他彈一彈就是了。”安月一笑,“不過,不見得他會彈的,至少,十年前的他,不會。”

皇帝安靜了一秒鍾,“他變了很多嗎?”

安月搖頭:“變得不多,隻是於我而言,變得都在刀刃上,都在針對我而變。”

皇帝看著她:“即使這樣也沒想過離開嗎??”

安月彈了下琴弦,悠悠道:“離開?如果想念一個人的時候,讓自己不要想,就可以停止,如果愛著一個人的時候,讓自己不要愛,就可以不愛,如果等著一個人的時候,讓自己不要等了,就可以真的不等了,如果想見一個人的時候,讓自己不想見,就可以真的不想了,那該有多好呢。”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就是身不由己嗎。

皇帝閉上了眼睛,歎了口氣道:“彈吧,傻丫頭。”

門外的冷弦聽到這個稱呼,渾身都跟著不舒服起來,即便他知道,裏頭的兩人永遠也不會發生什麼。

但是,他還是深深地陷入了那個稱呼營造的不舒服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