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興笑道:“雕兄,你身上受了傷,我這有靈藥,給你敷上。”說著取出自己煉製的天香斷續膠,向神雕遞了過去。那神雕探頭一聞,點了點頭。方誌興見此,將天香斷續膠抹在它傷口之處,不一會兒,即已止住了鮮血。
神雕伸翅在方誌興肩頭拍了幾下,似乎表示感謝。之後它低鳴數聲,咬住方誌興衣角,扯了幾扯,隨即放開,大踏步便行。
方誌興心中一喜,知道它多半是帶自己到獨孤求敗墓地,匆匆取出幾枚蛇膽,跟隨在後。這神雕身形雖巨,足步卻迅捷異常,在山石草叢之中行走疾如奔馬,方誌興施展輕身功夫才能跟上。他心中暗自驚佩,跟著走入一個深穀之中,又行良久,來到一個大山洞前。
神雕在山洞前點了三下頭,叫了三聲,回頭望著方誌興。方誌興知道它這是在向洞中行禮,便也拜了幾拜。他曾經得傳獨孤九劍,劍道境界也是根據獨孤求敗理論而來,可以說是他的隔代傳人,自然應該如此。
神雕見此微微頷首,拉著方誌興的衣角,踏步便入。這洞其實甚淺,行不到三丈,已抵盡頭,洞中除了一張石桌、一張石凳之外更無別物。方誌興瞧見洞角有一堆亂石高起,極似個墳墓,除此之位,便再無其它標記,料想是神雕銜石堆埋。
見此,方誌興心想:“這就是獨孤求敗埋骨之處了,可惜神雕不會說話,無法告我前輩事跡。”他又對著墳墓拜了幾拜,見上麵亂石極為混亂,便又整理一番。神雕見他對石墓禮數甚恭,似乎心中歡喜,伸翅又在他肩頭輕拍幾下。又低鳴幾聲,似乎有些哀意,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獨孤求敗。
方誌興做完這些,才抬起頭來,仔細觀察。他方才進洞時就看出洞壁上寫得有字,不過洞中昏暗,瞧不清楚。他打火點燃了一根枯枝,伸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現出三行字來:“縱橫江湖三十餘載,殺盡仇寇奸人,敗盡英雄豪傑,天下更無抗手,無可柰何,惟隱居深穀,以雕為友。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下麵落款是:“劍魔獨孤求敗。”這字跡筆劃甚細,入石甚深,顯是用極鋒利的兵刃劃成。
方誌興將這三行字反來覆去的念了幾遍,更是深深體會到了其中寂寞難堪之意。他前世武功又有精進後,便已隱隱有這種感覺,如今見到這話,更是深有感觸。想起獨孤求敗一世英豪,想要走遍天下欲尋一勝己之人,卻始終未能如願,終於在此處鬱鬱以沒,當真讓人感傷!
過了好一會兒,方誌興方才回過神來。“前輩風烈,讓人神往,不過卻為我不取也!”方誌興心中暗想。他上一世因為華山之事,多陷於江湖爭鬥,這一世卻不願背負太多。就是他拜入全真,也很少關心門派事務,為的就是求真了道,追求以武功突破自身界限。獨孤求敗重於練劍,卻為他不取。
對於獨孤求敗的劍魔名號,方誌興實是認同。不說獨孤求敗為人如何——落得個以雕為友,單說他的練劍之法,確實有些入魔。方誌興前世不慎身亡,其中多有仿照獨孤求敗方法練劍的原因,他後來內視之下,對於海中練劍留下的傷勢實是暗暗心驚,是以今世從未想過再去如此。想那獨孤求敗不過四五十歲便歸隱不出,之後便再無消息,多半是英年早逝,想來是也是海邊練劍或江湖爭鬥中留下了不少暗傷。
方誌興根據自己所知,推算出獨孤求敗多半是在黃裳思索《九陰真經》期間活動,不然有這等大宗師在,他又豈會如此寂寞?而看這洞中模樣,再想想爭奪九陰真經、第一次華山論劍都並無獨孤求敗的消息,想來是故去已久。如此短短數十載,當真如流星一般,不愧為劍中之魔。
仔細觀看獨孤求敗的字跡,方誌興也略有所得,雖然獨孤求敗並未刻意在字跡上留下什麼劍法,但他武功既高,刻字時又不自覺的融入了寂寥之意,當然極有內涵。方誌興體會之下,對於書法、劍法、意境的結合,領悟更深,更有了一番感悟。
體悟良久,方誌興又對獨孤求敗的墳墓拜了幾拜,方才退了出去。他在石洞中出神良久,神雕已從外銜了兩隻山兔回來。方誌興生火炙了,和神雕一起飽餐一頓。想來這神雕自從獨孤求敗死後,也是許久沒吃過熟食了,它甚有靈性,也想換個口味兒。
“雕兄,獨孤前輩的‘劍塚’所在,可否帶我一觀?”方誌興吃完之後,向神雕問道,經此一番,一人一雕也算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