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陳新倫的講訴,我惴惴不安,心底對嘉慧又有了更多的疑問——他的父親跟嘉慧又有什麼聯係呢?
嘉慧那沒心沒肺的大笑再次浮現腦海,突然覺得那笑,多了許多辛酸。
陳新倫離開重慶的那天,在機場,他對我說:“熙早,我挺妒忌你的。”
“妒忌我什麼?如今我才發現自己沒了生活的意義。”
“意義?誰的生活又有意義呢?”說著,他塞給我一個本子。
我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接過機場大廳裏的廣播”叮咚”一聲信號響起後,機場客服開始廣播:“請乘坐MU5430重慶飛往上海的乘客,請到1號登機口登機……”
“我走了!”陳新倫把背包拎起,往肩膀一甩,便瀟灑地走進了安檢通道。
“對了,熙早,換個發型。”陳新倫突然轉頭一笑,“太土了,頭發趴下,緊貼著頭皮,像一個失敗者,一個好的發型能帶給你好運哦。”然後拍拍自己的光頭便揚長而去。
回學校的路上,三個室友,兩個在打星際爭霸,一個在看財經新聞。我呆呆地坐在書桌前,望著麵前這封嘉慧寫給我的信,久久不敢翻開。扉頁上那娟秀的字,久違而熟悉:
我的男孩:
原上帝保佑你沒有撕掉這封信。
請你以包容的胸懷看完這封信,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了,因為我又一次騙了你。
也許你說得很對,我真是“爛泥敷不上牆”,可是我並非有意要欺騙你的。也許,以後我再也沒有機會欺騙你了。但是,我真的希望你明白,我騙你因為我對你深深的愛,因為我珍視我們之間的這份感情。
我很少向別人講起我的事,因為我的故事就像一場惡夢式的悲劇,唯獨與你在一塊的那一幕。我感謝天神賜給我如此珍貴的機會,讓我在冥冥中遇見了你,是你讓我重新燃燒起了對生命的熱愛,是你讓我再一次相信別人,而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你。當然,如今我最信任的人——你,不再信任我了。
前些日子,我看到了你依然在那個路口等待的身影,你在等我嗎?那時,我除了感動還能做什麼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也許是我一生人最快樂的日子。我依然記得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
“紅燈,小心點。”
我也記得第一天認識你,就和你聊了5個小時……
我還記得你為了我而不顧一切地往那些“流氓混混”麵前衝,我真的為你感到驕傲。噢,不!我的乖男孩,也許我已經沒有資格這麼叫你了,也許我就是“流氓混混”中的一個,也許就是你說的“小飛囡”。
我好想衝上前去,緊緊抱著你,然後祈求你能原諒我過去犯下的過錯。但是,我不敢,因為過去的我,是那樣的不堪——我屈辱的一生,讓我不再幹淨,我配不上你的純淨。
我更無法直麵你的家人。你的父親,了解我的過去,知道我的種種不光彩的過去——那真是再糟糕不過的事情了。我好害怕,害怕麵對這些。
這些天,似乎一切都塵埃落定——我所有的親人都死了,我所有憎恨的人都得到了製裁,我也似乎終於為我的至親報了仇。
很多個夜晚,我都是在恐懼與孤獨中度過。在那些晚上,我多麼期望在我們的城市見到流星,這樣我就可以許願:“我希望我的男孩可以永遠記住我。”可是“浪漫往往帶有點不真實。”我這個幼稚的想法怎麼會實現?這是一個商業化的城市,城市的霓虹燈阻礙了我們看流星的目光。但是我還是許了這個願望,就在你的麵前,因為我一直認為你就是我的“流星”。這顆流星突然而至,而後又突然迅速地離我而去。
是的,我的流星現在已經離我而去了,而且我也知道,即使我的流星不離我而去,我也會離我的“流星”而去的。
現實真的是殘酷的,殘酷得讓你不相信。熙早,是你讓我多活了這麼多天;是你給了我多活這麼多天的勇氣;是你把我從地獄的大門麵前拉回來。
但是我又讓你失望了……因為,我再也無法承受世界賦予我的重量了。而在我決定離開這個世界時,我想對你說:
這個世界沒有愛過我,
我對它也是一樣,
可是——
當我決定要離開它時,
忽然覺得了一絲的可愛,
謝謝你,
我的男孩,
是你點綴了這個世界讓它
有了一絲的可愛
讓我感到
一米陽光的溫暖!
如果地獄之神
問起我人間的印象
我可以對它說
美麗!
我能留給你什麼呢?——蕩婦的形象嗎?不自愛的東西嗎?每當想到這一點,我就十分痛苦。